“依依，依依，沒事了，別怕。”​單邱抱住我，在我耳邊低聲呢喃。

    方彥面無表情地給我裹好紗布，道：“不能亂動，不然又要裂開了，單邱你抱著她，我們得趕緊離開。”​

    單邱點點頭，親了我一下，攔腰抱起了我，動作輕柔的像對待什麼寶貝，生怕弄疼我。

    其實疼勁沒有過去，我有些彆扭，特別是在方彥面前，不過還是抬起頭，摸了摸單邱的臉頰，虛弱道：“沒事，不疼。”​

    ​或許是第一次感覺上的進化，我的判斷並不準確。

    來的人不是屍王，而是萬森的人。

    領頭的是熟人，有過一面之緣的藍宴，與黎沐玥曾今同行過。

    他身後還跟著些人，大部分都不認識，穿著便攜的迷彩服，倒是有兩個眼熟的，一個是韓睦，還有一個我看到他臉的瞬間，額角的青筋暴起，幾乎要用目光殺死他。

    午商均——那個和詩宇一樣噁心的混蛋。

    午商均也瞧見了我，卻並沒有害怕或者心虛的表情，反而挑挑眉，一副意料之外又無所謂的樣子。

    我的手已經摸向了包裡的槍，方彥抬手按住我的手臂，他低聲道：“那些人，不太對勁。”

    我的感覺正處於復甦與混亂中，沒有察覺出什麼不對。

    藍宴來找單邱，說是將軍有話帶給他，單邱似乎並不想聽，我看方彥想和我說什麼，便讓單邱過去了。

    我們兩派人分在同樓層首尾兩個房間，互相隔開，相互提防。

    方彥說：“那些人裡有喪屍，但似乎又被什麼東西壓制了喪屍的本性，如果我觀察的沒錯，韓睦屬於鐵籠，而籠中的野獸，是午商均。”

    方彥還表示，那個隊伍裡基本都是兩兩呈現壓制狀態。

    這種情況他見過一次，與我分開後，他跟過一些隊伍，有從試驗田那邊過來的人群裡，就有被咬後暫時被壓住吃人慾望的，攜帶喪屍病毒的人體能會有所突破，而且有爆發性。

    試驗田？

    我捕捉到關鍵的資訊，難道是從永朝出來的？

    我許久沒和那邊聯絡，也不清楚燕歌他們的情況，只知道黎沐玥往M市去了。

    M市太亂，他們愛折騰便去折騰吧。

    單邱回來後就著急要離開，在我再三追問下他才說，藍宴是來找他回去的，將軍的命令，恰好我也在，他們想讓我也一起回萬森。

    大抵是覺得我肯定不願意回去，單邱直接回絕了，藍宴卻說他們一定要帶我們回去，如果我們反抗，他只能採取些手段了。

    那人一直這樣，看著溫吞好說話，其實固執又強勢，他不喜歡人忤逆他，會將一件事記很久很久。

    我也許是繼承了他的那些惡劣的。

    單邱說想等我傷好些了再走，但他怕出意外，所以和我們商量早點離開。

    我拉住他道：“等兩天。”

    單邱不解，方彥卻看著我，眼中透出莫名的情緒。

    不管走與不走，有人不能一起回去。

    綿羊群不是每時每刻都聚集，但只要我們有些動靜，金色綿羊就會出現，不管換了多少路，總出不了城。

    藍宴打算帶人分頭去對付金色綿羊，留了兩人說是保護實則是監視我們。

    留下的人恰好是韓睦以及午商均。

    午商均並不和我們呆在一塊，他也在防備著我。

    韓睦倒是無所謂，坐在離我很近的地方，單邱去掃樓了，我們的水不太多了，而方彥去樓頂查探。

    我一邊看E機，一邊隨口問韓睦，“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放心的下你家那位？”

    韓睦擦著槍，淡淡道：“他很安全，萬森來了夥有實力的，他跟著領頭那人做事，安全是最有保證的。”

    我恰好刷到了萬森的事。

    新入主的人我還認得，逃亡途中見過的酈承歡，還幫他做過事。

    他也確實厲害，進入萬森後很快站穩了腳跟，甚至在將軍面前都有說話的份。

    “哦，酈承歡在萬森找過你。”韓睦突然道。

    我奇怪，“找我？找我做什麼？”

    我與酈承歡說實在的也沒多熟悉，較真起來也就是認識的程度，或者這世上的人都不過萍水相逢，時間會把一切聯絡都斬斷。

    韓睦說：“我聽他和將軍說，他和你有約，要見到你再說。”

    時間太久，我想不起和他有什麼說的。

    隨便吧。

    我問了韓睦和午商均是什麼情況。

    韓睦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他們接受了實驗，將與喪屍感應同步，然後操控喪屍，也就是說，午商均其實基本屬於韓睦的第二個身體。

    但是這實驗也有缺點，如果在未完全喪失理智的情況下實驗，喪屍體會保留一部分原主的人性。

    “這實驗不安全吧。”我看著韓睦道，“曲紉策讓你做的。”

    韓睦沒回答，也等於回答了。

    我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殺了午商均，會對你有什麼影響嗎？”

    韓睦說：“你現在便能動手，在藍宴他們回來前。”

    韓老師其實也是溫柔的，他聰明的猜到所有人的想法，他冷淡地看著這個世界，卻不墮入黑暗。

    有時候我挺佩服他的，嚴厲又正直，平靜地對待胡鬧的學生，他確實是個好老師。

    我砍下了午商均的腦袋，韓睦蹙了下眉，什麼也沒說，只提醒我將臉上的血清理乾淨。

    我站在廁所洗手的時候，單邱從後頭擁住了我，他周身的氣壓很低，好一會兒纔出聲問我：“為什麼要那麼做？”

    “他本就該死。”我語氣平平，並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他們在對著方家兄弟開槍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種結局。

    單邱將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嘟囔著道：“我們去一個只有我們的地方生活好不好？我不想再牽扯到任何一方勢力了。”

    我根本沒有資格給予這個問題答案，我牽扯的太多，仇人、恩人，許下過的誓言，答應過的事，太多太多，我還沒有辦法安寧地呆在什麼地方。

    單邱掰過我的身子，看著我的眼睛道：“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和你一起。”

    他低下頭，虔誠地親吻我的嘴唇，我張開嘴與他糾纏。

    縱使世界再不堪，愛你至死不渝。

    藍宴回來發現午商均被殺了，發了好大一通火，卻不是對我，而是對著韓睦，韓睦也不作聲，隨藍宴說。

    藍宴罵得很難聽，午商均和韓睦都是實驗體，現如今屬於萬森的財產，那邊付出諸多，卻輕易被毀，藍宴作為領隊，不可避免要受罰。

    “你就說他具有攻擊性。”我淡淡插嘴。

    藍宴看過來，眼裏還有怒火，對我很是不滿，卻什麼也沒說。

    我單手撐著腦袋，突然問他：“你現在對黎沐玥還有愧疚嗎？”

    藍宴的表情一僵，他張張嘴，好一會兒纔出聲道：“你說這個做什麼？”

    我笑了笑回覆，“只是覺得你真像個萬森的人。”

    守著糧倉的老鼠，隨時會撕咬靠近的人，瘋起來連同類也殺。

    我又何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