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花旦
“沒有聲帶?”趙信沉默片刻問片警:“今天報案的是誰?”
片警答道:“我報警的。今天早上七點多,我照例巡視到這裏,聽到有姑娘喊救命,就衝上來了,結果就發現這種情況。”
“你對死者有沒有了解?”
“這個老太太姓徐,獨身,沒有子女,聽說年輕的時候在某劇團做布偶戲表演,後來出了意外就退出劇團了。她身體一直不太好,住的這個房子,是社羣居委會看她可憐給她申請低保房。”
“這附近有沒有監控攝像頭?或者有沒有奇怪的人出入?”
“沒有攝像頭,這裏是老城區,有比較偏僻,除了上年紀的一些老人還在,其他的早就搬走了,聽說過了年底,這裏全部都會拆掉,修成工業區。對了,我想起來前幾天有個男的和死者發生過爭吵。”
“長什麼樣?”
“一米七二的個子,比較瘦,嘴巴附近有一小塊燒傷的痕跡,看他的樣子好像和死者是認識的,那天我剛好巡邏走過,就聽到一句什麼要錢,後來那個男的氣沖沖走了,別人問起,徐老太從來都是閉口不答。這男的以前也來過幾次,從來不和別人說話,鬼鬼祟祟的。”
趙信想了想問:“你剛剛說有姑娘喊救命?那個姑娘去哪裏了?”
“我也很奇怪,到這裏沒有發現任何人。”
“辛苦你了。”趙信說著拍拍片警的肩道,“這裏封鎖起來,不許任何人再靠近,樓實在太危險了。”
“好的。”
勘察完畢,趙信和周澤開車準備回警局,從現場分析的情況看,屋內門窗完好,沒有撬開或損壞,而值錢的東西一件都沒有,應該是熟人作案。周澤將整理過的資料遞給他道:“現場遺留的腳印,一個是四十三碼男人的,一個是死者的。”
趙信望著證物袋中裝著一把帶血的鐵剪刀,這種剪刀現在來說比較難見,周澤道:“這是我在現場樓下的垃圾桶翻出來的,法醫確定,這種剪刀的與死者創口一致,具體的要回頭化驗才知道。”
“調查組那邊呢?”趙信問。
周澤搖搖頭道:“目前還沒有訊息,有目擊者反應,昨天死者最後見到一位長相帥氣的白衣男子。”
“誰?”
“夜睚曉。”
趙信深吸一口氣,道:“先不回警局,跟我去一趟桃花屋。”周澤有些不解,也沒有反駁他,掉過方向朝桃花屋前進。
開車兩個多小時纔到目的地,兩人從車內走出來,趙信發現,平常停靠在這裏豪車竟然一輛也沒有,顯得十分冷清。通向桃花屋的彎曲小路兩側,掛滿了白色的紙燈籠,好像是爲了等待著誰特意裝扮的。踏上木橋往裏走,趙信眼前一片朦朧,身邊突然出現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們身著古代裝束,有說有笑往前走著。遠處,一位男子款款而來,這男子手握摺扇,白衣若雪,頭戴束髮冠,卻看不清他的臉。
男子來到他跟前,溫和的道了句:“你回來了。”
“我?”趙信覺得有些納悶,那聲音,如此熟悉,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風帶來久遠的記憶從林中掠過,像個淘氣的孩子,摘下幾片花瓣歡快的跑遠。樹葉上冰涼的露珠滴落在他臉上,趙信清醒過來,桃花林依舊是桃花林。
趙信左顧右看,周澤見他好像在找什麼東西問:“哥,你什麼東西丟了?”
趙信搖搖頭道:“剛剛,我看到這裏有很多人。”
周澤回頭望向身後陰森森的小路,早已看不到盡頭,結結巴巴的道:“哥,哥,你別嚇我,這裏就我們兩個。”
“可能我看錯了,走吧。”趙信說著自顧自走遠。周澤也不敢過多停留,從進來的瞬間,他就感覺到這裏莫名的不安,似乎真的有人。
趙信來過一次桃花屋,他記得這條路走四五分鐘就到了,今天走了十幾分鍾還沒到,心中起疑。“小周!”趙信喊著同伴的名字轉過身,身後哪裏還有周澤的影子。他心裏咯噔一下,世界靜得能聽到花瓣落地的聲音。薄霧中,那身穿紅色戲服的花旦悄然出現在不遠處,與這粉色形成鮮明對比。
“咿咿呀呀”的唱腔,聽得趙信脊背發涼,那花旦緩緩抬起胳膊,一顰一笑,嫵媚婀娜,像是登臺表演。趙信根本無暇欣賞,扭過頭,看到的還是那紅衣花旦,不管他如何轉身,眼前都是同樣的畫面。那花旦時隱時現,緩緩靠近,有種說不出的詭異。趙信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緊張得冷汗直冒,眼前的景物在旋轉,腦子裏迴盪著花旦的歌聲,身子被人固定,就像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趙警官,你在這裏做什麼?”
聽到有人叫自己,那種束縛感驟然消失,世界又恢復了原樣。趙信覺得身體一鬆,整個人差點摔倒在地。他慌忙扶著身旁的樹站穩身子大口喘氣,擦去額頭上的冷汗,抬首見阿桃提著一隻白色燈籠,正奇怪的盯著自己。
阿桃見趙信氣喘吁吁的樣子,似乎發生了什麼事,他環視一圈,沒有發現異樣,道:“趙警官,周警官正四處找你,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