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小子就是個賤皮子！不吃點苦頭，永遠都學不會老實！”吳相儒坐下來，笑呵呵地說，“退休的事情批下來了，但也不是馬上就離崗啊！局長的位子，我還是要坐一段時間的，你安心養傷，案子還是會繼續查下去的！”

    徐成東靜靜地看著吳相儒，他感覺吳相儒並沒有跟自己開誠佈公。事到如今，他再一次審視起自己近幾年的工作歷程。忽然發現，原來自己成績的取得，全都要仰賴師父的庇護。

    “還有多久？”徐成東小聲問道，儘管他的心裏知道，恐怕時間並沒有師父說的那樣充裕。

    “嗯……”吳相儒沉吟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說實話，“還有三週。”

    “三週？！”徐成東又驚又怒，也顧不得身上的虛弱，沙啞著嗓子說道，“師父！您的退休年齡還有三年，就算是脫離領導崗位，那也是明年的事情，現在突然讓你退休，是不是上頭有人找你背鍋了？！”

    “你少說點話，都快要吐血了！”吳相儒皺著眉頭，“先聽我把話說完，你要再這樣莽莽撞撞的，我可就走了！”

    徐成東再次安靜的躺著，眼神裡寫滿了哀傷。

    吳相儒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說道：“那天你受傷之後，省廳連夜找到了我，讓我做一份近期案件的彙總報告。彙報之後，上邊的領導就找我談話了。批評那是免不了的，畢竟發生了這麼多大案，而且城市治安也因為這些案件而崩壞。對此我一直心懷歉疚，若是以此開除我，我是沒有意見的。”

    徐成東張口想要說話，被吳相儒揮了揮手，堵了回去：“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替罪羊也好，背黑鍋也罷，這些對我來講都沒有意義。名聲什麼的，對於我這種半截入土的老頭子，根本如同浮雲一般。總之案件辦到現在這個地步，我的許多決策是有問題的。”

    “師父，我查到了，案子背後力量很大，你的決策肯定是受到了影響！”徐成東憤憤不平地說著，“出事了那你頂，這是臭不要臉！”

    “呵呵，沒錯，是臭不要臉，但這就是鬥爭！”吳相儒苦笑一聲，“我只不過是個意外的局外人，位居警察局長這樣的關鍵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恨我入骨。如今有了機會，自然會不遺餘力的拉我下馬。”

    “唉……”吳相儒一頓，然後重重的嘆了口氣，“我只恨自己，上了年紀，許多事情都留有餘地，結果久而久之，反而變得軟弱無力，讓那些王八蛋鑽了空子！”

    吳相儒認為，若是自己能夠頂住壓力，不顧一切威脅的將所有黑暗都揭開，事情絕對不會惡化到如此地步。但是若真是如此，恐怕他吳相儒也不能善終。

    “師父，還能爭取時間麼？”徐成東艱難的說，“沒有你的幫助，恐怕這些真相都會被掩蓋，而身後有助力的唐探，恐怕真的會成為雲山市的夢魘……“

    “唐探……”吳相儒小聲唸叨著，“小子，這一次還是被你猜對了，唐探那小子真的沒死。只可惜我們還是低估了他的能量。你仔細想想，這次他復出的案件，並不像之前那樣極端。看來他身後的黑手，已經拉緊了韁繩了……”

    徐成東沒出聲，他在暗暗咀嚼吳相儒剛纔的話。現在回想起來，比起鬧事放炸彈，給警察局寄殘屍，這一次雖然場面搞得很大，但是手段已經算不上殘忍。化工廠那邊的假炸彈，若是之前的唐探，是萬萬不會這麼做的。

    雖然炸彈當中有一個是真的，但是即使真的爆炸，洩漏的化學藥劑，恐怕連廠內的工人都不能完全殺死。

    想到這裏，徐成東心裏更加沉重了。以前唐探的動機單純，手段殘忍。這樣的瘋狗，必然是被全社會抵制的。所以那時大家人心惶惶，唐探也只能躲在暗處，見不得天日。

    然而如今不同了，他這隻瘋狗有了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的主人。有了主人之後，這隻瘋狗變得更加理智，更加狡猾，也更加危險……

    徐成東忽然感到一陣眩暈，虛弱的他，在經受了一連串打擊之後，終於有些堅持不住了。吳相儒一看，趕緊按響了床頭的警鈴，護士和大夫紛紛趕來檢視。在緊張的檢查之後，徐成東沉沉的睡了過去，而吳相儒也悄悄離開了。

    三週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吳相儒現在需要抓緊時間，為徐成東安排後路。以前自己在位，許多事情還不覺得，現在回頭一想，若是換一個人當局長，這徐成東開除十回都不夠的。

    “這小子！原來闖了這麼多禍！”吳相儒笑著搖搖頭，臉上沒有絲毫埋怨，反而有一些寵溺。

    “我得想想，先從哪裏開始……”吳相儒連夜回到了辦公室，他要仔細回想徐成東的所作所為，消除一些不良記錄，這樣才能保證，在自己退居二線的日子裏，沒人會因為他的過去而攻訐他。

    至於他之後的行為…反正吳相儒努力了二十年，也沒讓徐成東變得圓滑一些。

    開啟電腦，找到了一個名叫“徐成東”的資料夾，吳相儒向下拖動，密密麻麻的文件，足夠有一百多個。隨便點開一個，就是徐成東曾經辦過的案子。

    如果徐成東看到了，他定然會吃驚地叫出聲來。這裏邊密密麻麻的檔案，包括了他入職以來參與的所有案子。吳相儒居然在他正是轉正的第一時間，就為他自建了一個秘密檔案。

    “當年建這個也是以防萬一，想不到現在居然派上了這個用場……”吳相儒苦笑著搖搖頭，“算了今晚加個班，先把幾個主要問題化解了吧！”

    年輕的徐成東嫉惡如仇，面對證據確鑿的案件，還能做到秉公執法。但是面對混不吝的慣犯，徐成東的手段就有些多種多樣了。雖然在當時那是警察辦案的共性。但是若他想再進一步，這些可能作為把柄的東西，一定要消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