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坐在柳丹丹身邊，覺得她白白淨淨的，夏日猛烈的陽光打在她的身上，葉晨可以看清柳丹丹臉上的絨毛，還有棒棒糖帶著津液的反光。

    柳丹丹伸出粉嫩小舌輕舔，表情享受。

    只有五歲的葉晨吞了吞口水，一定很甜吧，但說不上是棒棒糖甜還是她的舌頭。

    幼年的女子總是比男孩子更好動更自來熟一些。

    柳丹丹的眉眼彎彎，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是狹長的丹鳳眼。

    “葉晨，你怎麼老師盯著我？”

    “啊？”不論是幾歲的葉晨麵度這樣直接的問題都不知所措。

    柳丹丹胡亂抹著自己的嫩滑的臉蛋：“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啊？”

    葉晨忙順著話接道：“對啊，蒲公英的種子沾上去了。”

    “是嗎？”

    柳丹丹的臉忽然放大，她的睫毛長又卷，根根挺立，“你幫我挑下來。”

    “好。”

    葉晨小心翼翼的上手，碰到她臉上一愣，好像豆腐啊，更加謹慎起來，後來上學學到了吹彈可破這句成語，葉晨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今天。

    棒棒糖越舔越小，最後被柳丹丹一口吞了嚼碎。

    葉晨驚奇為什麼可以吃的那麼快，要知道他就算討了一顆不過指甲大的水果糖，也是細細品味，不敢含在嘴裏，能吃兩天好嗎。

    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吃那麼大的棒棒糖，兩分鐘就搞定的。

    ”怎麼？我臉上還有蒲公英？”

    “沒，沒有。”

    “唉，”柳丹丹突然嘆了一口氣，“我還想仔吃一根棒棒糖。”

    葉晨忽然沒來由的驕傲，他就知道，柳丹丹這麼快把糖吃了，她會後悔的，就像自己不小心一口吞糖，能哭喪半天。

    葉晨像是老生常談一般：“以後你吃棒棒糖就慢慢舔，不要咬，不然很快就會吃完的。”

    “沒事，我再去拿一根就好了。”柳丹丹的眼睛忽閃，清澈的好像你們有一汪泉水。

    “你媽媽每天給你很多零花錢吧？”

    看她腳上穿的紅色小皮鞋，鋥亮不染一塵，葉晨就篤定柳丹丹家一定很有錢，他一年只有兩雙鞋，一雙塑膠拖鞋，一雙黑色布鞋。

    現在，套在腳上的就是那雙拖鞋，本事海藍色，這會也變成了黑色。

    柳丹丹搖頭：“不啊，我一天就五毛錢。”

    五毛錢，葉晨緊緊閉著雙唇，不少了！他一週能有五毛便是謝天謝地。

    但還是裝作雲淡風輕的模樣：“哦，五毛只能買一根棒棒糖的。”

    “沒關係，我表哥家是開小賣部的，葉晨，你和我一起去吧。”柳丹丹伸出她那雙軟嫩的小手。

    葉晨一愣，神色掩飾不住的慌張：“我沒有錢。”

    他從來不敢單獨踏入那些小店超市，除非有父母陪同。

    “都說是我表哥家開的了，你來不來？”

    柳丹丹跳到葉晨的前頭，逆著光，全身圈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

    葉晨有些恍惚，不知不覺已經牽住了柳丹丹的手。

    小賣部的規模不大，不過是騰了一間十來米的小房間胡亂擺上一些日用品拿來賣罷了。

    在收銀臺上打盹的男孩子呼聲正酣。

    葉晨腳步一頓，心思細膩如他：“那就是你表哥？”

    柳丹丹大方承認：“是啊，姑姑總是讓他在這裏守著賣東西，我長大了也想開小店。”

    “那我長大了想要開超市！”葉晨笑笑。

    “超市？那我就是萬達商城！”

    小孩子之間總是爲了一點小事而做無謂的競爭攀比，不過大睡一場，昨天說的誓言也就忘的幹卻。

    葉晨想問萬達商城是什麼，他完全沒聽說過，但這時候柳丹丹的表哥突然醒了。

    很多年後，葉晨也很感謝她的表哥能在這個時候醒來，不然真的問出口反倒顯得自己愚昧無知，他恐怕在沒有臉面和柳丹丹搭話。

    葉晨之前見過柳丹丹數回，但她的表哥卻是第一次見。

    表哥微胖，醒來的時候鼻孔裡還留出青色的鼻涕泡，他直接用胳膊抹去。

    眨巴眨巴小嘴，似乎剛纔在做什麼美夢。

    葉晨倒不覺得噁心什麼，他那片的孩子都是個樣子。

    “表哥！”柳丹丹甜甜的叫了一聲，讓人酥到骨子裏。

    “丹丹！”

    柳丹丹熟稔的上前：“我想要一根棒棒糖。”說著手已經在棒棒糖盒上開始挑了起來。

    她的表哥笑眯眯的，鼻涕又流了出來，“蘋果味的好不好。”

    “不，我要草莓味。”

    “你剛纔不是吃過一根草莓味了嗎？”

    柳丹丹倔強的抬起小臉，紅唇微嘟：“人家就只喜歡草莓味的。”

    “好，表哥給你拿。”她的表哥沒有一絲不耐煩，眼底盡是寵溺。

    葉晨愣愣的站在門外，不知道自己的腳該不該踏進去，看得出來柳丹丹經常來這裏買東西，哦，不對是要東西。

    葉晨看的清楚，柳丹丹沒有付錢。

    “那是誰？”她的表哥朝自己看了一眼。

    葉晨像是做錯什麼事了一樣，雙手負在背後，渾身不自在。

    柳丹丹笑了笑：“我今天交的朋友。”

    “哦，他也要買棒棒糖嗎？”

    葉晨慢慢埋下臉來，忽然後悔不該和柳丹丹一起的。

    柳丹丹一點也沒注意到葉晨的變化，反而大方的問他：“葉晨，你喜歡什麼味道的，我和你說，棒棒糖肯定是草莓味的更好吃。”

    葉晨舔了舔乾涸的嘴唇，有股淡淡的山楂味，其實就是血腥氣，他雙唇經常發乾開裂。

    “我沒帶錢。”

    僅僅只有五歲的葉晨就已經很聰明瞭，他沒說沒有錢，而說沒有帶錢，給人營造一種這孩子有零花錢的假象。

    柳丹丹對此深信不疑：“那我請你吃一根，就要草莓味的！”

    葉晨抬起頭，睜大眼睛望著她，在這狹小髒亂的私人小賣部，他覺得柳丹丹就是天使。

    不過柳丹丹的表哥卻是不屑，他當時九歲，已經會了一些人情世故，“丹丹，你給他買是要給錢的，五毛。”

    他伸出了五個手指，又狠狠吸了吸自己的鼻涕。

    柳丹丹不解：“表哥，我以前買東西都是不要錢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