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救援
明虛爲了抵禦魔音和蜂群攻擊,持咒不歇,無法回答,但臉色已是大變。
靈機一聽之下極度震驚,這個秘密,不是隻有師父和他才知道的嗎?但靈機馬上大聲反駁:“胡說八道!就算明虛是天才,他也於宗門無損,有何理由要殺他?”
“呼呼呼,不就是你和你師父合作,把心鏡宗的高階心法騙到手的嗎?剩下的部份慢慢推演,就還原得出來,還留著肉裡的釘子做什麼呢?”那聲音,陰測測的笑著,忽焉在前,忽爾在後,回答著靈機。
一聽之下,靈機雙眼巨睜,極為憤怒,直接說:“你......我哪裏有和師父合作騙心法?你血口噴人!明虛,我是真心待你,從來沒有一絲一毫算計,你別聽他亂說!”
明虛一聽之下,內心如絞,心魔大漲。心裏面反覆迴盪著玄觀的喃喃自語:“我們畢竟是外人!”。每回蕩一次,就好像在心頭剜上一刀,痛楚難當,登時口吐鮮血,身外的金光忽明忽暗,眼看護身光圈就要瓦解,狀況已經危險到了極點。
看到明虛如此,靈機也急得團團轉,汗如雨下,但不知為何,他忽然間亂極生靜,對此人陰險的用心,洞若燭火。那人就是要挑動明虛的心魔,讓他走火入魔而死。
“而且他這些挑撥之語,也是萬一我們突圍,回報你師父後,引發你們和宗門決裂的伏筆。不然何必說這麼多?直接殺了我們就是!此計極為陰毒,你別信他!”
魔門向來對心鏡宗的心法極為忌憚。因為心鏡之下,魔蹤無處藏身,是魔門心法的剋星。而他心鏡心法進展甚速,萬一大成,便成魔門大患,所以就算無法殺他,至少要使心鏡留下瑕疵,使之無法圓滿,便無法全面剋制魔門。
明虛內心一清,心想即便三清宗內有人想對他不利,也不是全部。君子以直報怨,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一切如鏡反射即可,何必糾結於心,耿耿於懷?
此心結一開,心魔登時如無根之木,漸漸散去。如沸氣脈,也漸漸平復,身外的護體金光也穩定下來,與蜂群和魔音又相抗衡起來。
“可惡的小賊!竟壞我大事!”那聲音見狀,勃然大怒,厲聲斥責。忍不住在四周的陰風當中,放出了兩隻鬼鴉。一隻速度極快,竟穿入金光自爆,血肉噴射而出,讓金光出現縫隙。另一隻尾隨其後,徑直穿過縫隙射向明虛。
明虛經之前心魔之亂,已有內傷,元氣運轉本就艱澀許多,當金光被破開之時,竟回氣不及,眼睜睜看著鬼鴉的尖喙刺入胸口,胸口劇痛,鮮血狂噴。
此時突然一陣奇異的波動,狀若北斗七星,從明虛胸口散出,明虛身體由實轉虛,鬼鴉竟穿過明虛的身軀,射向後方爆裂。而鬼鴉穿過同時,靈機也突然大叫一聲,身形崩壞。兩人頓時在原地消失,留下兩個燃燒的木偶。
“是替死傀儡?可惡!”那聲音極為憤怒,損失兩隻多年培育的鬼鴉,竟換來如此結果?可謂損失慘重。但此替死之術極為精妙,不但可以替死,還能瞬移百里之外,位置不定,現在追之莫及了。
同時,三清宗內,玄湛本在精舍內觀察水鏡,忽然臉色一白,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心下立知,他為明虛、靈機兩人所做的替死傀儡已經發動,觀此衝擊,能讓他傷致如此,想必此劫極為嚴重,而且是在內門考覈時發生。
玄湛心知不妙,立刻起卦,卻發現天機被遮,竟無法算出發生何事,不由得大急。一反他平日智珠在握、穩坐釣魚臺的姿態,毫不遲疑,手訣一掐,立刻架起遁光,往西方大澤遁去。
一道波動出現,出現一個缺口,明虛和靈機二人,從空中跌將下來。靈機面如紫金,昏迷不醒;而明虛胸口寸許傷口,血流如注,血色如墨,已中劇毒。
明虛一發現自己脫險,便知替死傀儡發生作用,急忙忍著劇痛和虛弱欲死的感覺,拿出靈廣給他們救命用的紫羅丹,為自己和靈機服下,此丹解毒療傷兩用,極具神效。
丹藥一服下,胸口的劇痛和滯澀之處,頓時生出一種又清涼又溫暖的奇異感覺,不多久血色轉紅,劇毒緩解。之後明虛點穴封血,為自己敷上金創藥。而靈機臉色也稍霽,暫無性命之憂,但還無法醒來。
明虛運轉心法片刻,吸收藥力,修復傷患。感覺身體力氣再恢復一些,毒患也壓下不少,便想尋找比較安全的地方療傷。畢竟大澤內毒物猛獸甚多,而且對方不知是否有能力追上來?尚未完全脫險。此地不宜久留。
另一方向,玄湛的遁光遁至半途,被數道血色煙羅所纏,不得不停下來。
“老朋友,這麼急,是要去哪啊?”一人手持摺扇,儒生打扮,相貌俊美近妖,面帶微笑,憑空而立,赫然是天魔殿的鬼師尉遲恭。
玄湛道師,一見尉遲恭便知不妙,此人魔門天機演算法赫赫有名。想必遮掩天機者,便是此人。
“尉遲老鬼,你攔我下來,所欲為何?”玄湛雖然心急如焚,但強敵在前,不得不靜下心來,謹慎對付。
“我們是老對頭了,天機演算法也旗鼓相當。此事你知我知,何必多問?你的寶貝徒兒和那個天鏡宗餘孽,自然是要死的,你以為我會讓你過去救他們?”鬼師笑吟吟的說道。
玄湛一聽,立刻射出一百零八支算籌,結出困仙陣,欲困住鬼師。同時,運起遁光,向大澤方向遁去。同時向上射出求援警訊,招集支援。
“呵呵呵,你有準備,我豈無對應?戰者,有算勝無算。你已經是被動,我若沒算之於先,那枉稱鬼師了!”面對困仙大陣,鬼師安之若素,意態清閒。
尉遲恭手訣一掐,登時四周由地上射出數道血色光柱,形成禁制。玄湛遁光瞬時如入蛛網,無法向前飛行;而訊號也被血光所截,於半空便消失無蹤。
玄湛心中一嘆,知道對方是故意糾纏,以爭取同黨殺死靈機和明虛的時間。無奈之下,拔出長劍,劍訣一引,百八算籌,登時回頭飛旋,繞於玄湛身邊,攻向鬼師。
鬼師見狀,長聲大笑道:“玄湛道兄,這麼久不見了,我們就親近親近吧!”
空中也出現數百血色光點,織成九頭巨蛇,攻向玄湛......
大澤另一邊。
明虛就近找到一處安全地帶,將靈機背至此處。並從靈機的儲物袋中,拿出竹符,簡單佈下結界。明虛陣法並不精通,只能依樣畫葫蘆,激發最簡單的六合陣,作為防護。
明虛本想到與其他三人約定集合的地點求助,但發現自己傷勢極重,又帶著昏迷不醒的靈機,自忖無法應付路途上的毒蛇猛獸,所以只得暫時修養生息,再做打算。一切安頓下來後,明虛閉眼全力運轉功法療傷,並設法逼出未清之餘毒。
當明虛運功運至一半時,忽然聽到一縷笛聲,清幽婉轉,如泣如訴,迴盪在四周。
笛音嫋嫋,初始之時,其音甚微,不引人注意。但前音未歇,後音又起,層層疊疊,如霧如霾,漸趨迷離。聽了之後,不由自主心懈神馳,一股懶洋洋的感覺油然而生。明虛乍聽之下,昏昏欲睡,恍恍惚惚、迷迷糊糊,竟忘記自己正在行功。
不久之後,笛音轉悲,勾人心腸,種種隱密傷心往事,止不住浮現而出。
“哈哈哈!你不知你自己爹孃是誰?”
“沒人要的小雜種!”
“真可憐,這麼小就是孤兒。”
“沒爹孃沒關係,自立自強就好。”
種種語句交雜著一對對或輕賤、或排斥、或憐憫、或善意的眼神,不斷的提醒他,他是個孤兒、是個沒爹沒孃的棄子。
以往,他可以故作堅強,一笑置之。這時卻不可抑扼的自慚形愧,自卑自憐起來,孤單、寂寞、以及沒人愛、沒人要的痛苦,以及對於別人擁有父母寵愛的羨慕甚至嫉妒,不斷滋生放大。
他是多麼渴望有母親的懷抱可以撒嬌,有父親的臂膀可以依靠啊!但這一切,卻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身為精英派被庶民派的外門師兄弟隱隱的排斥、三清道宗非我族類的提防,一道道的刻在他的心上。沒有歸屬、沒有接納、孤獨的感覺像是蟲蟻,啃食他內在的黑洞,在傷口上發酸、發苦、發爛。
這些感覺像是黑色的漩渦,拼命地把他往下拉,他越來越無力抵抗,不斷的往下沉、往下沉、往下沉......
沉到最底時,忽然一幕幕記憶清晰地跳出來:
“明虛,下次那些兔崽子再笑你,你就說你有師父!不是沒人要的孤兒!”玄觀平凡卻親切的的眼神,溫暖了他無助的心靈,他知道師父一定會要他、愛他,毫無條件的。
“明虛,我沒有兄弟姐妹,你做我兄弟好嗎?”年幼的靈機,一邊舔著右手的糖葫蘆,一邊伸出左手,把另一隻糖葫蘆給他,雙眼透漏著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