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家族子弟都是面面相覷，不明白五長老怎麼在這種時候突然來找梅曄堂。以往兩屆，可都沒有這種事。

    然而今年，當然是不同的。

    梅花弄是其一，最重要的，還是梅喆的出現，讓梅家五長老又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當初，他就是因為沒有發現這種不對勁，還和那“武陽”稱兄道弟，接納他為梅府的食客，才釀成了大禍。

    如今，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梅喆，又盯上了曄堂。

    他感到了危機將臨。

    “曄堂，”梅家五長老面無表情，“退出吧，我說過，你不適合武道。”

    其他的梅家子弟頓時一片譁然！

    什麼情況？五長老竟然親自來勸退這個不管怎麼想也過不了初選的梅曄堂？！

    眾人頓時竊竊私語，然而這嘰嘰喳喳的聲音卻彷彿完全沒有傳進他們兩人的耳朵裡。梅曄堂緊緊地盯著這位過去溫和的五長老，神色忐忑，眉心已經溢位了一絲絲汗液。

    可他的聲音與過去一樣，軟弱中透露著堅定：“不要。”

    五長老有些心煩意亂，他道：“聽著！我不管那個梅喆教給了你什麼，讓你有著這樣自信站在這裏。可沒才能就是沒才能，你做不到。就算度過了初選，還有後麵的遴選，還有一年又一年的複覈和考校。你不可能每次都有好運。”

    “曄堂，人生的路，不是隻有武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偏執呢？”

    自從幾年前起，五長老很少這麼耐心地跟一個弟子這麼說過話了。他總是在修煉修煉修煉……沉默寡言，一張冷臉讓得眾人望而卻步。

    “曄堂，我會給你安排最好的差事，你退出今年的考校吧。”這一句，纔是重點。

    “偏執？”梅曄堂反問，“你覺得我偏執？”

    他突然溫和一笑，道：“梅喆大哥怎麼了嗎？五叔祖您好像覺得，有他的幫助，我真的能在今年的族比進前三？”

    五長老沒說話，然而，他在幾息的沉默後，竟然真的點了點頭！這令得周圍的梅家子弟頓時大吃一驚！

    然而，五長老接著又道：“可我覺得這不是好事。”

    是嗎？

    梅曄堂也點了點頭，他想了想，認真道：“五叔祖，可能你說的沒錯，我的確太過執著於武道了。”

    他定定神，又道：“您是想讓我給你一個理由嗎？”

    “這很必要，”梅家五長老道，“那人曾說過，一個人變強的關鍵，就是動機。如果動機太弱，人就不可能變強。”

    梅曄堂不知道那人是誰。但他知道，五叔祖是想知道他的決心究竟到了哪一步。

    五叔祖很關心他的，從以前開始就是……祖哥一直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他逐漸陷入……模糊的回憶之中，喃喃道：“我一直在失敗，我的武道真途，始終不得要領。我總是看著其他人一個個越過我的身邊往前走去，可我自己還是在原地踏步。”

    “一開始，是因為不甘心吧……最起碼我以為是這樣的。可失敗的次數多了，我就會想，為什麼我非要走武道呢？”

    “您知道，我很軟弱，總是沒有主見。可唯獨練武修道，我從來不會讓步。修煉這麼苦，我也沒什麼收穫，那麼我為什麼還要堅持？”

    梅曄堂的雙眼看向地面，看著自己緊握的拳頭放到了視野中央，用力地，張開。

    “因為，我不知道啊！”

    他神情突然激動了起來，竟然朝著梅家五長老吼道：“誰來告訴我，我特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圍人也嚇到了，一時間，所有的竊竊私語都止住，場面一度變得寂靜，靜地連掉在地上的一根針，聲音也清晰可聞。

    梅曄堂目光通紅，表情猙獰，仿若擇人而噬的野獸。他吼道：“五叔祖，告訴我啊！我到底是怎麼了！到底發生過什麼！我到底是怎麼了？！”

    這話問的沒頭沒尾，眾人都是一副困惑的模樣，唯有五長老心頭瞭然。

    他嘆了口氣，道：“你知道了？耀祖告訴你的？”

    “不。”梅曄堂猙獰的表情只出現了不到一息，就又收了回去。他哭喪著一張臉，道：“梅喆大哥訓練我們兩人的時候，我就隱隱有些察覺了。今天，他在初選前，有好好地問過我的決心。”

    “他把壞話已經儘量說的委婉了……嘛，當然我聽懂了，所以還是很傷人心。”梅喆突然有笑了起來。這一哭一笑，讓不知道詳情的人都會誤以為他已經瘋了。

    “他也覺得我不適合武道……他覺得，我是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