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曄堂沉默不語，只是轉了個身，自顧自地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揮刀。自從學會詭震之後，他的手腕與指尖操控力也相應地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雖然在梅喆看來，他的力量還稍稍有些不夠集中，可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還在長身體的年紀，在骨架定型之前，武技永遠都是做不到圓滿的。

    然而他雖然什麼也不說，可這冷漠的態度已經暴露了他的心理活動。梅喆也不惱——年輕人，堅持的東西太多，可總有一天會想通的。

    梅曄堂的基礎已經差了太遠，即便現在想要迎頭趕上，區區一個月的時間，或許足以讓他在初選者之中脫穎而出，可卻依舊不足以改變他和那幾名種子的武道差距。

    初選之後，是淘汰賽。梅家今年的種子足足有五名，即便以最好的運氣而言，他在闖過初選後首輪輪空，之後撞上結丹境的種子的機率還是太高。詭震只對近戰有效，可這些武道家族培養的修者幾乎都是以道法為長。以目前梅曄堂的水平，想要隔空只震盪真元就使得對方失去戰力，太難太難。

    所以在比前能除去一個是一個。當然，還不能做的太過分，太刻意，於是梅昊就成了首要目標。

    “我能贏。”梅曄堂突然開口對梅喆說了這三個字，可他的眼睛卻沒有看向梅喆，垂直斬落依舊在不停持續，還隱隱有加快的趨勢。

    彷彿在發泄怒意。

    “不，你不能，”梅喆搖搖頭，“你們的差距太大，時間帶來的修為、經驗，甚至連武備都天差地別。事實上你連武技也是遠遠不如，就憑一個詭震，對付心煉境或許還能說穩勝，可面對結丹境，你只有一次機會……然而就算過了初選，你要進前三，怕也會遇到不止是一個結丹境。”

    梅家的武力構造涇渭分明，旁系和嫡系之間，心煉境與結丹境之間，差距都極為明顯。

    梅喆已經粗略地查探過了，以他的判斷，即便都是些根本不瞭解梅曄堂戰法所學的人，能夠在現在的梅曄堂手上取勝的，也絕對不止十個人。

    而梅喆敢打包票梅曄堂一定贏不了的，就是那五個結丹。

    “可我學會的不只是詭震，還有瞬霆！”

    梅喆眉頭一皺。他已經感到不妙，道：“就算這樣又如何？”

    “面對你的那些堂兄弟中已經達到結丹境的人，你依舊不是對手。”

    “可我傷到了你！”梅曄堂突然一斬揮下，帶出一陣破風聲。這一斬的回力比之前慢了近一息，顯然梅曄堂心情極差，以至於連手中力道都加強了一分。

    梅喆頓時一愣，可旋即冷笑起來，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如曠谷幽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讓梅曄堂剛要下落的手一定！

    “只是這樣，就讓你看不清楚自己是誰了？”

    梅曄堂發現不只是手，自己全身上下都似乎僵住了一般！這可比被詭震一擊還要來的詭異，他嘗試著調動真元衝破這僵硬感，可就連他體內的真元都彷彿冬天蟄伏的昆蟲，在身上各處運作緩慢如蝸牛！

    他感到自己的眼瞼上突然有些溼潤，勉力一眨，卻看見了掉落的冰霜。這一切都在一瞬之間完成，他也是這一瞬後，才發現自己周圍不知什麼時候都已經結滿了慘白的霜降。

    “看吧，別以為能傷到我就是什麼很了不起的事了，”梅喆緩緩道，“如果不是我願意讓你近身，你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你遇到自己的堂兄弟們，情況可能會好一些，可結局不會變。”

    “道法中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大威力的破壞性法術。你知道麼？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道法的始源——原來道法最開始創造的目的，大多都是爲了代替神通。”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覺醒出滿意的神通，尤其是殺傷性的神通，更是稀少。所以，爲了彌補殺力不足的問題，有一群修者創造了道法。所以道法大多數的特點就是，威力極大，覆蓋面廣，務求一擊取勝。”

    “如果有空，去問問你哥哥吧，問問看，到底有誰是沒有學會這種手段的。”

    梅喆一邊把玩著他手中的短劍，一邊慢悠悠地道。而這段時間裏，梅喆連動搖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使不出來。他憋足了力氣抵抗，可身體機能卻一再下降。

    梅曄堂終於開始害怕了，若是在多過幾十息，他恐怕連思考的餘裕都沒有了。寒冷已經壓過來所有的感覺，讓他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