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 掉淚
他那雙眼睛瞪得更大了,這一次,不單單要是要冒出血,更像是要長出牙。
我瞅他這副模樣,不覺以一個長輩的姿態對著他搖了搖頭。
隨即,“啪”的又是一下,他的另一邊臉上也印上了一個掌印,這下子好了,左右兩邊臉平衡了。
我對著他笑了笑,誰成想,這次,他竟然把怒色收斂了起來,也衝我露出了一個極淡極冷的笑容。
我正壓抑見,只聽見“吱”的一聲尖叫,他露出了滿嘴的獠牙,對準我的手腕就是一口,我疼得趕緊鬆手,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便沒了蹤影。
“尼瑪!”我此刻已經是怒不可支,捂著被他咬掉一層皮的傷口,心裏卻在想著“此仇不報非君子。”
終於,讓我想出一條毒辣的計謀,這計一出,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遂不顧傷口的疼痛,我急匆匆地往回趕去。
那條計便是:用燧火符把那個黑匣子連同他的肉身一起燒了。
可走了許久,連那個黑匣子的影都沒見到,我的心裏不禁有些納悶:難不成,這黑匣子長了腳,還會自己走不成?
“我可不信這個邪!”我摸了摸傷口,怒氣又升了上來,三步並作兩步,兩腳飛快邁開,兩眼急速掃視周圍。
可,事實證明,黑匣子貌似真的是自己長了腳,等到我走到了一開始下水的地方,還是沒有找到它。
天空中一輪圓月映到了水中,已是夜晚。
我身子一躍,兩腳往下一蹬,便緩緩地從河底升了上來,久未的新鮮的空氣把我包圍住,我貪婪地吸了一口又一口。
“喂,我說,你還不上來幹嘛呢,等著被水鬼拉下去替死啊!”
我往岸上一看,桑迪這豬頭正唾沫星子橫飛對我罵罵咧咧的。
我冷哼了一聲,心想,幹你屁事,老子下午拿著命跑到河底,你倒好,從頭到尾連個影子都沒出現,還好意思在這兒罵街,真他媽絕了。
國際慣例,我還是沒有理他,自行走到了岸邊,張緒搭了把手,將我拉了上來。
我問:“你們咋來了?”
張緒說:“怕你出什麼意外,特意來接應你。”
“你們不是不來嗎?”
“那都是開玩笑的,怎麼能夠讓你一個人冒險呢?這也太不道德了些。”
我斜眼看向桑迪,發現他也正斜眼看著我,便急忙收回了目光,冷哼了一聲。
桑迪那邊,哼得更冷。
張緒見狀,便問我:“有什麼發現沒有?”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河底下藏著的東西,一本小說都記不完!”
於是,我將河底所見的一切都如實複述了一遍。
張緒和桑迪聽完,無不感到愕然,紛紛把目光投向河中。
我們仨陷入了沉默中,沒有人開口說話。
陰風陣陣,慘月高懸,水中寒氣直逼,漸漸刺入肌膚。
身後,響起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我們仨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登時轉過頭來。
悠遠而近跑過來一個人,他高高地舉手朝我們揮舞著。
等到他再走近數步,我定睛一看,原來是王力,方纔慢慢地放寬心。
王力的臉上,一道道汗水流了下來,他的眼眶發紅,眼角有淚痕,神色既悲愴又驚恐。
一見到我們,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似乎是耗盡了全身力氣,在地上艱難地爬著。
我趕忙上前將他扶起,一碰他的手,卻大吃一驚,雖然他滿頭大汗,可這手卻是如冰塊一般涼。
“我娘,我娘他……”他上氣不接下氣,已經不能夠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你慢些說,不用急,你娘她怎麼了?”
“我娘,我孃的骨灰……她的骨灰被扒出來了!”他的眼睛登時睜得像銅鈴一樣,身子劇烈地顫抖起來。
緩了緩,他哭喊了出來:“娘啊,我苦命的娘啊,沒想到你死後也不得安生啊,兒對不起你啊。”
桑迪對於王力的哭聲很是厭煩,當下就沒好氣地呵斥道:“你一個大男人,哭個屁,能把你娘給哭活了?我算是知道你娘是怎麼死的了,是被你的眼淚給淹死的!”
我斜了桑迪一眼,對王力說道:“先帶我們去你孃的墳前吧。”
我攙扶著王力的胳膊,王力的兩條腿勉勉強強支撐著身體的重量,顫顫巍巍地帶著我們向墓地走去。
那些土堆成的墳包聚集在一起,剛一靠近,便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氣。
我和王力走在前面,正要進入墳地,張緒在後麵叫了我們一聲:“晚上陰氣重,小心一些。”
我點點頭,往前跨了一步,便進入了墳地的範疇。
雖說已是秋末,臨近初冬,但墳頭上縈繞的野草卻茂盛得很,綠得發亮。猛然一望,竟如同一顆顆生長著長髮的腦袋。
有的墳上被鑽了個洞,田鼠、蛇,亦或是其他的什麼東西,誰也說不好。
那些黑魆魆的洞裡,間或也會閃現出一星半點的光亮,彷彿在黑暗中,潛藏著幾雙眼睛,正在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腳下的枯草被我們踩斷了筋骨,沙沙作響,王力不哭了,可依然失魂落魄,那模樣,儼然就是一個在墳地中找家的鬼魂。
“我孃的墳在前面。”他抬起手指了指,我們順著他的手望了過去,看到了一座儲存得還算不錯的墳包。
那墳,看上去絲毫沒有被人破壞過的痕跡。
我的心裏不禁暗自驚詫,莫非王力娘是硬生生地從墳裡面穿出來的?又往前走了幾步,已經到了王力孃的墳前。
由於王力娘下葬不久,這墳是新的,和旁邊那有些年頭且無人過問的老墳相比,自然要大得多。
“我娘,她應該是被從這洞里拉出去的。”王力走到墳的另一側,指了指墳。
我跟了過去,只見墳上有一個碗口大小的洞。這洞,最多隻能伸進來一條腿,要想探進去一個人,談何容易?
我有些詫異地望了望王力,問道:“你確定?”
王力怯生生地看著我的眼睛,不一會兒,又落下兩顆淚來。
這時,張緒突然極為緊張地說道:“宋浩,你聽!”
我當即側耳聽了聽,隱隱約約間,似乎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周圍卻並沒有一丁點的風吹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