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孫家長子，我卻一概不知。

    於是，我湊到幾個人跟前，問道：“幾位，你們剛剛說的孫家長子，是……”

    我話音未落，一個戴眼鏡的老學究便說：“沒人見過！什麼孫家大少爺，名頭罷了，他那蛇蠍母親，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也活該生出這麼個東西出來！”

    “鏗鏗”，老學究將手中的柺杖對著地面狠狠地搗了兩下。

    “孫家二少爺，心腸又好，長得又一表人才，只不過是庶出，母親死得又早，處處被那惡毒女人壓制，抬不起頭來，不然以二少爺的能力，孫家的家業，比之現在，那是不知道要大上多少倍！”

    我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又問道：“那孫家的長子，老先生，您真的不知道他長啥樣嗎？”

    老學究嘆了口氣：“他那個蛇蠍母親，把他當成個寶貝一樣養起來，衣食住都是親自伺候，不容許其他人靠近一步。別說是我們，就是連孫家的僕人們，也都沒人見過！”

    我說：“可否再問一句，那江曉嵐小姐，又是怎麼死的？”

    老學究說：“昨天晚上，江曉嵐在孫家為她安排的房間裡，用一把剪刀捅了自己的胸口，躺在血泊裡死了，直到今天早晨才發現。據說，昨晚，有人聽到她死之前唱歌了……”

    他話沒說完，我便跑到了孫家門口。一看，宅子外面早已經圍了一圈人，有穿黑白制服的警察，有看熱鬧的閒人，還有那站在家門口形容枯槁、悲痛欲絕的孫崇希。

    兩個人從宅子裡面走出來了，孫崇希給他們讓了路。

    這兩個人是一男一女，都是六十歲左右的年紀。男的留一瞥八字鬍，一襲黑色長袍蓋住了肥碩的軀體，女的穿一身綢緞，身材苗條，臉擦得像一張白紙一樣。

    不出意外的話，這一男一女，正是孫崇希的父親和母親。

    他們同爲首的那個警察在交談著什麼。孫父一直氣定神閒，孫母一直搔首弄姿，努力擺出各種媚態。孫崇希垂手站在一旁，臉上的悲痛更深一重。

    我躲在人羣后，遠遠地觀望了一會兒後，便兀自回到了旅館。

    孫父孫母那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我一想起，便怒火中燒，直想衝過去揍他們一頓。

    但佔據我內心絕大部分的，是那個神秘的孫家大少爺，他，和江曉嵐的死，一定脫不了干係。他究竟是什麼模樣，難道，真的如人們口中所說，是一個怪物？

    我一定要把他的底細摸清楚。

    於是，我做了個決定，晚上潛入孫府，去會一會這孫家大少爺。

    當天，我在街角那個小貨郎處買了一身黑色夜行衣，晚上又在酒樓裡飽餐了一頓。一切準備就緒後，便趁著夜色，悄悄地繞到了孫家的牆角下。

    宅子裡靜悄悄的，完全沒了之前張燈結綵的熱鬧。

    白色的牆就像是一層面板，隔著牆只能聽得到裡面那顆心臟的跳動。

    我沿著牆根慢慢地移動著，發現了一根伸出牆外的粗壯的樹枝。於是，我把那根帶抓手的繩子往樹上一拋，正好繞了一個圈，牢牢地系在樹上。

    我順著繩子爬了進去，孫家的院子裡黑漆漆的，竟然沒有一點燈亮。我的心裏不由得納悶起來。

    幾間大房子首先映入眼簾，房前是一個小花園。這應該便是孫父孫母以及孫家兩個少爺的住所了。不出意外的話，那個神秘的大少爺也住在這裏。

    我正待上前，瞧個究竟，沒成想，這時，一個黑影從一間房子裡閃了出來，我趕緊找了個地方將自己藏好，躲在暗中觀察情況。

    那黑影走得極為小心，似乎是要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一般。等到她走近了，我不由得“啊”了一聲，那黑影猛地回頭朝我藏身的地方望了過去，我急忙捂住了嘴巴。

    黑影竟然是孫太太。

    見沒有什麼異常，孫太太躡手躡腳地繼續向前走著，並時不時回頭張望。我利用各種影子的掩護，跟在了她的後面。

    孫太太走到了宅子的最後頭，在那裏，有一間孤零零的白色小房子。

    孫太太掏出鑰匙，開了鎖，卻只留了一條門縫，身子擠了進去，硬是不讓人看清房子裡的狀況。

    隨後，房子裡便亮起了燈。

    我趁機溜到了房子前，將耳朵貼在門上，談聽著裡面的動靜。

    孫太太一直在喃喃自語，許久都沒有人迴應。我吃了一驚，慢慢地移到了那糊著紙的窗戶前，仍舊只看到孫太太的影子。

    就在孫太太咳嗽一聲後，房間裡忽然傳出了一個極粗的男人的聲音。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男人斥責著孫太太，孫夫人唯唯諾諾，連聲稱“是”。

    這時，一個想法在我的腦海裏蹦出來了：孫太太**了，在家裏養了一個情人。

    不過，這樣在情理之中。孫老爺年紀大了，孫太太雖說年紀也不小了，但仍舊保持著妖嬈的身段和一張風韻猶存的臉，哪裏甘於同孫老爺一起過寂寞的老年生活？

    正思忖間，卻聽得房間裡“啪啦”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被摔碎了。

    孫太太的影子蹲在地上，彎下腰把那東西撿了起來，可那個男人的謾罵聲也隨後劈頭蓋臉地朝她砸了過來。

    “有什麼用！簡直就是廢物！”

    “對不起對不起，不要生氣好不好，氣大傷身，算是我求求你了。”

    男人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看到孫太太的懷中抱起了一個嬰兒。

    我大吃一驚：“我靠，不會吧，這連孩子都生下了，速度可夠快的！”

    不過，轉念想起孫老爺白天那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我不由自主地冷笑一聲，嘀咕著：“老東西，活該頭上長了一片大草原。”這麼一想，我的心裏可就暢快多了。

    孫太太把嬰兒放在床上，那個男人的聲音又響起來了：“你速速回去，我看到你心煩。”

    孫夫人又絮叨了兩句關心囑咐之類的話，就要把門推開，我聽到動靜，趕忙身子往旁邊一躍，躲到了牆邊的那團黑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