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邪見王力這般，愈加得意，說道：“你母親辦喪事的時候，是不是把東西放在我家院子裡。”

    王力說：“是啊，這，這怎麼了？”

    黃老邪伸出手指捻了捻：“在我院子裡放東西，這是需要錢的。”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衝到他面前說道：“一開始不是給過你錢了嗎！”

    黃老邪說：“停車費是停車費，放東西的錢是放東西的錢，完全是兩碼事。”

    我說：“你可不要太無賴，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黃老邪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睥睨著我：“不給？不給我就在這兒耗下去，看誰能耗得過誰，最好啊，讓大家都看看，你們這外面的，把我這糟老頭子給欺負成什麼樣子了。”

    “你……你，操！”我氣得渾身發抖，但面對這樣一個潑皮無賴老頭，竟然奈何他不得。

    王力小聲說：“你就把錢給他吧，先幫我墊著，我有錢就還給你。”

    聽他這麼一說，我心裏的氣焰又多了三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把頭一低，不敢在囉裡囉嗦了。

    黃老邪扯著破鑼嗓子叫喚開了：“來評評理，評評理啊，欠債不還，還打我這個老頭子，造孽，造孽啊，天打五雷轟啊！”

    他這一喊，有幾個在家裏閒得沒事幹的婦女就趕緊跑了出來，有一個估摸著是正在家裏包餃子，手上、臉上的麪粉還沒有來得及擦。她們幾個的腦袋湊到了一起，對我和王力指指點點。

    黃老邪得了勢，一手扶著牆，身子晃悠起來，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他拖下外套，擼起袖子，另一隻手拍打著大腿：“評評理，評評理啊，還有沒有王法了，這外面的小崽子，仗著自己有點臭錢，把我給欺負成什麼樣了。他還罵我們村都是窮光蛋，都是貪財鬼，哎喲！”

    人越圍越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唾沫星子橫飛。

    “你們外面來的，怎麼了，我們還怕你們不成？欺負我們村裏人，我看你是找死！”

    “你說說，這像個什麼話，兩個年輕人打一個老頭，還一副沒自己什麼事的樣子，真把自己當個人看了！”

    “媽的，也怪不得母親死後還生了小雜種，原來兒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村民們的話越說越難聽，王力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我握緊了拳頭，看著這一張張醜惡的嘴臉，恨不得立刻上去把他們都給收拾了！

    再看黃老邪，倚在牆上，眯著眼睛，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我真後悔，一開始怎麼就手下留情了呢！

    這時，只聽到人羣后傳來一陣騷動，張緒和桑迪擠了進來。見我和王力被圍在中間，桑迪問道：“這怎麼了？”

    我把黃老邪碰瓷加要賬的事情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桑迪雖說平日在茶館裏看我最不爽，但一看到黃老邪，那股不爽翻了幾倍全都轉移到了他身上。

    他抓住黃老邪的衣領，一把將他給提了起來：“死老頭，也不看看，我們是你能敲錢的？我看你是活膩了吧！”隨後，“啪”一巴掌打在了黃老邪的臉上。

    黃老邪眯著的眼睛又睜開了，他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暈頭轉向。

    很快，他清醒過來，衝着人群中叫嚷著：“鄉親們吶，你們快看，他要把我這個老頭子給活活打死！你們來評評理，來幫幫我這老頭子啊！”

    果然，他這話一出，人群中“評理”的人更多了，他們的唾沫星子噴到了黃老邪的臉上，但是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去幫他。

    桑迪又重重地甩了黃老邪兩個巴掌，隨後把他扔在了地上。

    黃老邪的臉貼在地上，哼哼哧哧著，桑迪抬起腳，對著他的身子和屁股就狠狠踹了兩下，又把他拖到牆邊，搗了他兩拳。此時，黃老邪的腦袋已經腫得和豬頭一樣了，兩隻眼睛幾乎是看不見了。

    桑迪看著還在指指點點的人群，吼了一聲：“你媽的，鹹吃蘿蔔淡操心，管好你們自己再說，比比歪歪，動都不敢動一下，有本事過來一個，我讓你也享受享受和這死老頭一樣的待遇！”

    人群頓時鴉雀無聲，靜靜地看著黃老邪。

    我怕黃老邪出事，便對桑迪說：“差不多得了，給他個教訓就行了，把真搞出點什麼來。”

    桑迪冷哼一聲，沒好氣地瞥了我一眼：“我心裏有數，你插什麼嘴！這些都是皮外傷，能死嗎？”

    聽他這副語氣，我也懶得搭理他，省得自尋煩惱，乾脆就走到一旁，隨他去了。

    桑迪伸出手指著村民：“你們不要得寸進尺，我知道，你們和這老頭一樣，各個都是錢眼裏的鬼！”

    他這話音剛落，站在最前面的那個手上臉上還沾著麪粉的女人忽然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

    她的神情很痛苦，五官猙獰地聚集到了一起，張牙舞爪地向我們撲了過來。

    “救我，救我……”**聲從她的喉嚨裡擠了出來。

    幾道青筋從她的額頭上爆了出來，像蜘蛛網一般，迅速地在她的臉上蔓延開。

    “救我，救我……”她的兩條腿僵住了，關節不能彎曲，艱難地靠近我們。

    突然，她停了下來，兩隻手向前麵伸著，一動不動。

    “呃呃——”一陣古怪的聲音在她的喉嚨裡響了起來，她慢慢地張大了那張如同無底洞一般的嘴巴。

    “呃、呃”，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她的喉嚨裡。

    “嘔”的一聲，兩隻黑色的皮鞋從她的嘴巴里爬了出來，飛快地鑽到了人群裡。

    尖叫聲立刻在人群中炸開了，人們東奔西竄，亂成一團，那雙皮鞋沒了蹤影。

    女人依舊站在我們面前，爬滿青筋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她閉上了嘴巴。嘴角動了動，微微向上彎了彎。

    於是，在那張被蜘蛛網一般的青筋覆蓋住的臉上，出現了一個詭異的笑。

    “嗤”的一聲，女人脖子以下裂開了一道口子，裡面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女人倒在了地上，那抹笑刻在了臉上。

    桑迪走過去，看了看女人的身體，說：“完蛋，內臟又被吃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