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七章 冷戰
掛掉電話後,我的心裏當然是一陣竊喜,可是地上劉媽的殘肢倒讓我犯了難,她那張驚恐萬分的臉讓我既害怕又有些悲傷。
我閉著眼睛,手隔著黑色的布袋,先把劉媽的四肢給裝了進去。
當摸到那團毛茸茸的頭髮時,我的心裏還是有一些發怵。劉媽的頭髮很密很蓬鬆,隔著袋子摸上去,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蟲子,往我的手裏鑽著。
我強忍著不適,把她的頭給裝了進去,在繫上袋子口的一瞬間,裡面飄出了一陣沙啞的呻吟聲。
我回到房間,畫了一道安魂符,貼在了壁櫥邊上,黃色的符紙高高地垂了下來,耷拉到了地上,晃晃悠悠著。
“劉媽,希望您安息,兇手早晚會被繩之以法的。”我雙手合十,對著裝著劉媽屍體殘肢的袋子禱告著。
我把門關得很輕很輕。
顏柯交代我,要幫她清理一下不乾淨的東西。雖然劉媽的屍體被找到了,我也貼了一道安魂符,暫時不會出什麼岔子,只要到時候把她的屍體送走,找個好地方下葬就好了。但是,隱隱約約地,我還是感覺這房間裡還有什麼其他東西。
“咳咳”,那個男人咳嗽聲這時又響了起來。
在樓下,在一個固定的地方,在一個我看不見的角落。
即使真的是劉浩,他躲了這麼久了,還不出來,只是一個勁地咳嗽,到底是什麼用意?
想到這兒的時候,那個男人又咳嗽了一聲。我感覺到在某個角落,他的眼睛正在盯著我,注意著我的一舉一動。
我打了個冷戰。
不過,這時,我的眼前忽然出現了數不清的鈔票。它們飄浮著,像一隻只羽毛那樣輕,它們慢慢地落下來,姿態是那樣美,一場鈔票雨就這麼降落,它們慢慢地把我給淹沒了,我也化成了一張鈔票,輕飄飄地到了空中。
幹!在這一百萬面前,劉浩算啥,我難道還怕他不成!
我一瞬間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擼起袖子,氣勢洶洶地就來到了樓梯口。
“咳咳”,咳嗽聲第三次響了起來。我一下子有些慌張,感覺整個人軟了半截。
但往前進一步是一百五十萬,往後退一步是五十萬,不,說不定,我連這五十萬都拿不走。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躡手躡腳地下了樓。
我下到了一樓。
他還在咳嗽著,聲音像是事先錄好的磁帶裡發出的,迴圈播放著,沒有絲毫變化。
我的腳踩在地板上,每邁出一步,地板就“嘎吱”響一下。那種聲音,彷彿我踩在了一個人的骨頭上。
聲音在一樓迴盪著,似乎每個角落裏都有,我一時間怔住了,不知道該去向哪兒。
“咳咳”,我仔細聽了聽,這一次,聲音很悶,像是處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發出的。
聲音在我的右手邊。
於是,我向右邊走去。
穿過寬敞幽暗的客廳,繞過幾根白色的柱子,在一樓最邊角處,有一間不注意根本就發現不了的房間。
房門的顏色和地板的顏色一樣,棕褐色,就像是連在了一起。
“咳咳”,聲音近了,與我只有一門之隔。
我的心砰砰砰跳了起來,只要我把這門輕輕一推,一切都會明明白白了。可是,這門後,站著的,到底是什麼?
是手裏麵緊握匕首的劉浩,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我深深地吸了幾口氣。
門沒有鎖,沒有把手,閃出一道縫。我從縫裏看了過去,是棕褐色的地板,地板上有一個暗紅色的腳印,腳印旁邊,似乎是幾滴鮮血。
一條白色的裙子飄在那幾滴血的正上方,我順著裙子往上面看去,卻被門框擋住了。
裙子的下面,空空蕩蕩。裙子在飄著,像是有個人套在裡面,在我面前翩翩起舞。
我把吸進去的那幾口氣都吐了出來,一腳踹開了門,卻又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不過,等看到那條“白裙子”時,我笑了起了,忍不住想給自己一巴掌。
在那扇窗戶前,白色的窗簾被風吹得揚了起來,那模樣,還真的像極了一個正在起舞的白裙女子。
地上的血腳印倒是真的。
看到這個血腳印,我想起了衛生間裡的黑色腳印。這兩枚腳印如此相像,似乎,都是同一個人的。
不出意外的話,周浩正在這個房間裡。
我心驚膽戰地觀察著這個狹小的空間,除了堆在牆角的那幾個紙箱子,這裏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那幾個紙箱子堆成了約莫一人高,每個箱子也不過幾十公分。在這裏麵藏個人,可能性幾乎為零。
但我還是,不太放心,想把箱子弄倒,探個究竟。就在我走到箱子跟前,手已經伸出來,就要碰到最頂上的那個箱子的時候,男人又咳嗽了兩聲。
聲音不是從箱子裡發出的,但還在這個房間裡,甚至,它是貼著我發出來的。
我又把房間打量了一遍,愣是沒看出個什麼來。
就在我再次準備把箱子放倒的時候,一聲悶響,那些箱子自己掉了下來,箱子後面空無一物。我蹲下來,挨個把箱子都檢查了一遍,裡面也是空蕩蕩的,沒有東西。
“咳咳”,那個聲音這一次離我這樣近。
我猛然醒悟過來,莫非,是從地下發出來的!
我望向了那個血腳印,趴在了它的旁邊,將我的耳朵緊緊地貼在了地上。
咳嗽的聲音像是一窩蟲子一樣鑽進了我的耳朵裡,我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沒錯,就在地下,就在地下!
我把耳朵正下方的那塊地板敲了敲,不出所料,下面果然是空的。這時,我發現,那塊地板與旁邊幾塊的間隔有些大。
我伸出手指,勾住了地板一角,往上拉了拉,那塊木地板竟然活動了幾下。我喜出望外,把木地板勾起的那個角用我的腳尖抵住,然後雙手扒住兩邊,同時用力。
“啪”一聲,木地板被掀開了,裡面的那個空當裡,又是一個黑色的畫滿符咒的布袋。
我將那個布袋取了出來,看了看。同裝著劉媽屍首的那個布袋不同,這個布袋癟癟的,裡面似乎也裝不了啥讓人直冒冷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