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你說呢，不到我還能把你給扔下來嗎？”他語氣很衝地說道。

    就這語氣，讓我對於他的佩服頓時沒了蹤影，我在心裏暗暗罵道：“你大爺的，說話就和吃了槍藥一樣，敢情你們家是軍火商，天天給你打供給！”

    但是我的面上還是微笑著，恭維他道：“大劉，你這也太快了吧，你纔是貨真價實的風一樣的男子，我打心眼裏就佩服你！”

    劉恕不看我，已經邁起步子向前走了，頭也不轉地說了句：“少說那些沒用的，趕緊去買酒。”

    無可奈何，我只能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後面向鎮上走去。

    鎮上的店鋪也不多，和人的數量成正比。

    擦肩而過的都是些老人的面孔，他們的皺紋和白頭髮一樣多了。看得出來，這個鎮子的經濟狀況不景氣，年輕人大多數都選擇外出謀生去了。也難怪這裏的人煙如此稀少。

    劉恕領我來到一家名叫“宋家老酒”的店鋪，老闆是一個面容和善的老年人，見到竹竿熱情地向他打了招呼。

    “大劉子，趕緊進來坐坐吧。”

    劉恕也不推辭，同老闆打過招呼後，進來就坐，說道：“宋大爺，儘管拿幾壺好酒，我們好拿回去慶祝的時候喝。”

    “好嘞，你們先喝杯茶。”宋大爺沒說啥，掀開簾子，進到裏屋，不一會兒就搬出一大箱好酒來。酒壺上都纏著紅色的布條，真有些武俠片裡古色古香的味道。

    “這是陳年老釀，全在這兒啦，你們都拿走吧。”他說道。

    劉恕臉上露出訝異之色，問道：“都賣給我們了，那你以後的生意咋辦？”

    宋大爺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這地兒，是再也不能住下去了，我今天下午就搬走，東西都收拾好了。”說罷，他朝一旁指了指，在角落裏堆著幾個小木箱。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驚叫聲。

    劉恕急忙從店裏麵衝了出去，我緊隨其後。

    大街上一群人在死命地往四下裏逃竄著，臉上的表情很是驚恐。

    一個頭發花白的大媽從我們身邊衝過去的時候，差一點沒把我給撞倒。

    劉恕一把攬住大媽，大媽喘著粗氣，臉上的肉跳動著，驚懼地看著劉恕。

    劉恕問道：“大媽，這是咋了，你亂跑啥呀。”

    “年輕人，你放了我吧，我要不跑，就沒命了！我勸你們也趕緊跑吧，最好離開這裏，永遠不要再回來！”說完，她一把推開劉恕的胳膊，往前跑走了，一路跌跌撞撞，三番五次險些跌倒。

    宋大爺也從店裏出來了，當他看到街上四處逃竄的人群，臉色一變，立刻跳進了屋裏，並隔著窗戶喊道：“大劉子，你們來快進來吧，千萬不能站在外面！”

    劉恕和我一頭霧水，但聽到宋大爺這麼說，還是回到了屋裏。

    宋大爺趕緊把門窗都關得緊緊的，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方纔放鬆了一點。

    我搶在劉恕前面，開口問道，“宋大爺，這怎麼了，街上的人看上去又驚又怕的。”

    宋大爺說：“都要沒命了，能不怕嗎！你們也知道了吧，這就是我為什麼今天下午要搬走的原因！”

    他這話讓我聽得心驚膽戰的，待我再要問時，他伸出手指了指外面：“自己看吧，看到了就趕緊進來，別在外面愣著了！”

    我推開門，露出一條縫，往外巴望著，大街上空空蕩蕩的，只有一些凌亂的、未來得及收拾的小攤位，一個人都沒有。

    “你幹嘛呢，也忒慫了吧。”劉恕一下子就把門推開，拎著我走到了外面。

    我和他站在門口，除了看見街上起了一陣淡淡的煙霧，一無所獲。

    天空中還是一片陰暗，太陽沒有出來，烏雲越積越厚，看樣子，好像是要下大雨了。

    我戳了劉恕一下，說道：“大劉，這天好像是要下雨了，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劉恕瞪了我一眼：“你可別烏鴉嘴，這哪是說下雨就下雨的，我還能沒點數嗎。”

    我感到很無語，心裏想，一開始不是你先說這天可能會下雨的嗎，我也不過是把你的話給重複了一遍，這咋還就輪到我來戴烏鴉嘴這頂帽子了。

    正氣著呢，天空中忽然劈下一道紅色的閃電，緊接著，“咔嚓”一聲，一個雷炸開了。

    這把劉恕嚇了一跳，他的身子不自覺地往後縮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了，並順勢給自己找了個臺階：“啥都沒看到，不能在這兒浪費時間了，趕緊把酒拿回去走人。”

    說著，他就要轉身進去，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看到天空中飄來一團團白色的東西。

    “大劉，你快看天上！”我喊住了他。

    那一團團白色的東西慢慢靠近了些，它們在烏雲的映襯下是那樣顯眼，遠遠地望去，就像是一朵朵白雲，不過，單從直觀視覺上來看，它們可比白雲飄得快多了。

    一道道細小的蛇一樣的紅色閃電劃過空中，那些白色的東西絲毫不畏懼這些閃電，按著原來的路線，紋絲不變。

    “我還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呢，就是幾個破風箏，你看看你，大驚小怪的。”劉恕沒好氣地說。

    我也看到了，那是風箏，只不過，我的心裏隱約覺得，這些風箏有點異常。

    它們被線拴在了一起，是一種極薄的材料製成的，這種材料接近於透明。

    等到它們飄到了我們的頭頂上，卻忽然停住不動了。

    我抬起頭，仔細地打量著它們，可這一打量，差一點沒把我的魂給嚇出來！

    這些風箏中間，是用竹子撐起來的人的臉皮！

    “大劉！”我驚慌失措地抓住了劉恕的胳膊，他嫌棄地一把甩開。

    “不要慌張，不就是幾張人皮嗎。”他故作鎮定地說道，我明顯看到他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

    突然，那些風箏齊刷刷地落了下來，蓋在了我們的臉上。我和那薄薄的，上面還能看到血管的人皮來了一次親密接觸，聞到了人皮上面那種獨特的氣味，腸胃瞬間擰在了一起，一顆顆豆子大小的疙瘩在我的後背瘋狂地生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