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二章 一根白蠟燭
沒想到宋道子一擺手,冷冷地說道:“事情還沒有完。”話說完便沒了下文,搞得我冷汗直流,心慌意亂,以為自己這下子又有麻煩了。
宋道子不說話,把我牽到茶館門口,對著我的膝蓋來了一腳,我當下就跪了下來。剛想起身,卻被他又按到了地上。
望著他那冷冰冰的眼神,我也不敢再起來了。
他吩咐無用端來一碗麪粉,將那碗麪粉倒在地上,在我的周圍畫了一個圈。他把那本書放到我的跟前,在書上放了一根白蠟燭。
我還沒搞懂他是在賣弄什麼玄虛,宋道子掏出把一張戳了兩個洞的黃紙蓋在了我的臉上,我心裏一驚,這黃紙蓋在臉上的,不是隻有死人嗎,你丫這是什麼意思?
但我可不敢把自己的情緒外露出來,只得乖乖地按照他吩咐的來。
宋道子讓我把頭貼在地上,沒有他的命令不準起來,他把一隻手按在我的腦袋上,神神叨叨地又不知道唸了些什麼東西,我只感覺後腦勺一陣發涼,像是有東西在朝我噴著冷氣一樣。
“嘩啦啦”,一陣碎玻璃碴的聲音響了起來,劇烈的痛爬上了我的後背。我的牙齒碰撞在了一起,咯咯作響。
汗簌簌地流了下來,過了一會兒,那疼痛總算過去了。宋道子把手從我的腦袋上拿了下來,說:“磕三個頭。”
我的頭碰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下。
抬起頭的一瞬,我看到那白燭的火焰搖晃了起來,晃著晃著,便扭曲成一條怪異的線,那怪異的線又變寬了,成了一個平面,有了形狀,成了一張人臉。
那張人臉起初是比較模糊的一團,晃了幾下,終於清晰了。男孩、男人、老頭、女人、兩個女孩的臉先後變換著,他們緊閉著雙眼,面容顯得很平靜。
一陣風吹過,白燭熄了,書裡的殘頁無影無蹤。
當夜,我睡得昏昏沉沉,恍恍惚惚間聽得兩個人在講話。
一個人說:“你難道看不出來這是個麻煩簍子嗎?”
另一個人說:“想拿到東西就不要多言。”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透過窗子,我看了看外面的天,天色陰暗,沒有太陽,大有山雨欲來的架勢。
按照宋道子吩咐的,我今天還是坐在那房間裡畫符,至於畫多少,他倒沒有明確地和我說,只是拋下一句“用心些”便下樓了。
而這次我也學聰明瞭,從書架上的筆筒裡抽出一支毛筆,用舌頭舔了舔,蘸了點雞血,在黃紙上運轉起來。
可別說,這毛筆就是比單純用手省力多了,而且我這畫符的效率也大大提升了上來,不多久,便把書中的符都給畫了個遍。
正當我準備進行第二遍的時候,門一下子被撞開了,竹竿劉恕站在了我的面前,一臉緊張地說道:“快,宋浩,宋道子喊你。”
我一下子納悶了,但看到劉恕這副模樣,猜想到一定是什麼很緊急的情況,二話沒說,便扔下了筆,跟著他匆匆下了樓。
宋道子正坐在太師椅上悠閒地喝著茶,一邊喝一邊翻著一本已經發黃的書。
他一臉疑惑地看著神色匆忙的我倆,劉恕搶到前面說:“宋道子,人帶過來了,你快點吩咐吧。”
宋道子一下子明白了,淡淡地說道:“今天是七月初三,當年我創辦這茶館的日子,按道理來說應該慶祝一番,可茶館裏最後一瓶黃酒也用完了,你們倆就去這附近的榮平鎮上去買點回來吧。”
說完,他饒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把頭低了下去。
“宋道子,就交給我們了。”劉恕說完就把我拉了出去,站在茶館門口,他抬頭望了望烏雲密佈的天,說道:“咱們快去快回,保不準這就要下雨。”
我望著前面那一大片差點沒把我們一家人嚇死的樹林問道:“不是,大劉(宋道子他們平時都這麼稱呼劉恕),咱們咋去啊?”
他不可思議地望著我:“當然是騎腳踏車去了,不遠,也就四十公里。”
“什麼?四十公里?”我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四十公里,這可是一個馬拉松的距離啊,還要走著去,這可不是要了我的命了嗎?
“大劉,我說咱們茶館就沒有配車之類的?”我問道。
劉恕的眼睛睜得越發大了,他的嘴巴也張開了,那模樣,就好像是要把我吞下去一般。
“沒有。”他搖了搖頭,隨後有些不耐煩地問道:“你到底走不走?”
“走啊,可這也太遠了吧,咱們到時候回不來咋辦?”
他白了我一眼:“什麼就叫回不來,宋浩,你這話幾個意思?懷疑我?還是懷疑宋道子?”
看他這樣是有要生氣的趨勢,我急忙擺了擺手,說道:“不敢不敢。”
他沒好氣地說:“上來吧,我揹你去。”
我的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以為他說的是句玩笑話,哪裏敢真的上去,況且他這身板如此瘦削,雖說高大,但是保不準還沒我重呢,我這要是把他給壓壞了,可咋交代啊。
沒成想,他抓住我的雙手,順勢一提,就把我給拉到了他的背上,頭也不回說了句:“抱緊我的脖子”,然後兩腿往地上又紮了扎。
我還處於蒙圈的狀態,沒有反應過來呢,他就開始跑了起來。
“哎,我說你……”他壓根就沒給我機會說,身子晃了晃,把我嚇了一跳,後半截話直接就嚥到了肚子裡。
劉恕的腳底生風,兩腿像是裝上了馬達一樣,飛一般的向前跑著。我的耳邊一陣“呼呼呼”的聲響,兩邊的樹都成了模糊的一片,啥都看不清,我估摸著自己要是再這麼看下去,遲早得吐出來。於是,我乾脆閉上了眼睛。
我緊緊地貼在劉恕的後背上,連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一動就會從這輛高鐵上摔下來,落得個半身不遂的下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耳邊沒了風聲,劉恕對我說了句“到了,你趕緊下吧”,我方纔睜開了眼睛,面前是一個行人稀稀疏疏的小鎮。
“這就到了?”我看著麵不紅心不跳,也不流汗的劉恕,驚訝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