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雪中父子訣別
白雪中,雲嘯天麵碑而立,眼睛依然瞅著石碑。石碑即是眼睛,眼睛即是石碑,似乎雲嘯天不是雲嘯天,石碑不是石碑,似乎雲嘯天、石碑融入一體了。
雲嘯天頭上,衣裳上都是雪花,換做常人不是冷得瑟瑟發抖,即便倒下了,但他卻像雪中青松屹立不倒。
驀然,傳來清脆的腳步聲,腳步聲緩緩近了。來者正是雲中鶴,提著小籃,籃中有飯,有菜,也有酒。
雲中鶴以費解的眼神望著雲嘯天,“爹啊,你在這裏站了兩天兩夜了,怎麼不回去呀?”
雲嘯天解釋的說,“你娘不在了,我只想陪陪她,讓她永遠不寂寞,不孤單。”
“爹,不要這樣啊,難道你一點都不餓嗎?”雲中鶴說著將籃中飯菜或酒送到雲嘯天面前。
雲嘯天望了一眼籃中飯菜或酒,並沒有勾起餓的慾望,“爹不餓,沒有什麼比陪著你娘更重要!”
雲中鶴的鼻子突然變得酸楚,“就算你不餓,你也冷啊!”
雲嘯天信念堅定的說,“只要能陪著你娘,我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怕!”
雪更白更美,像美麗的仙子,風在吼像狼叫。
雲中鶴又開口說,“爹,我們回去吧,你這樣會跨的。”
雲嘯天直指籃中酒,“將酒留下,其他的你帶回去吧。”
雲中鶴像在肯求,“爹,我們……。”
雲嘯天打斷他的話,厲聲說道:“把酒留下,你回去!”
雲嘯天攫起酒瓶飲酒,瞧都不瞧雲中鶴離去的身影。雲嘯天雖沒有看,但云中鶴的腳步聲可以判斷他走遠了。
雲嘯天是可以選擇離開,選擇好的生活。可是一旦離開,他的內心世界很痛苦,很寂寞,只有面對這座墳墓,他纔不會痛苦下去,只有面對這座墳墓,他纔不會垮下去,只有面對這座墳墓,他的生命更有意義。
似乎墳墓賜予他力量。
墳墓就是他,他就是墳墓,誰也離不開誰。
雲嘯天又開始喝酒,只有酒才感覺他還是一個人,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活人。
雪未住,風仍就低吼。
突地,雪地又傳來咯吱,咯吱的腳步聲。雲嘯天依然沒有回頭,暗想雲中鶴怎麼又來了。
人未到,聲音已傳來,“雲大俠,雲大俠。”
雲嘯天一怔,意想不到還會有誰來探望他,回頭一暼正是威遠鏢頭陶源,雲中鶴緊隨左右。
雲嘯天驚訝的問,“你怎麼找來了?”
陶源展顏一笑,“我押鏢經過這一帶,我本想私自找個人家居住,飽食一頓,不想路中遇到你孩兒。”
他嘆口氣,又說,“雲中鶴將你們的情況一一告知我,讓我感慨不已。所以我跟著雲中鶴找來了,這不我們又相見了嗎!”
雲嘯天也嘆了口氣,“想不到我們會在這樣的場合來相見。”
陶源‘哎’了一聲,“朋友一場切莫這樣說,切莫這樣說。”
“難得你能來看我,我真的,真的很感激。”雲嘯天流露出一副很感激的樣子。
陶源笑了笑,不說話。
“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可不可以勞駕你相助?”雲嘯天自從站在這裏那一刻起,開始醞釀這個想法,陶源的到來纔可以實現這個想法。
陶源還不知道是什麼事,已豪爽的答應了,“儘管開口,儘管開口。”
“我妻子已走,我心力交瘁難以面對生活,爲了不讓鶴兒跟我受罪,我懇請你把他帶走,照顧好他,好嗎?”雲嘯天知道作為一個男人,孩子的爹本不該做出這樣的決定,但這是逼不得已,也很無奈的選擇。
陶源有點驚訝,但答應了不能不接受,“我會的,我會的。”
雲嘯天以深情的眼神望了望雲中鶴,又轉向陶源,“如果你不嫌棄,你可以將他視為自己的犬子看待。”
陶源眨眨眼,“我會的,我會的。”
“你現在就帶他走吧。”雲嘯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感覺心好痛好痛,比刀割還痛苦千萬倍。
陶源點點頭,牽著雲中鶴的手往前走。
雲嘯天昂首又飲酒,不敢目送,也害怕目送,一旦目送他害怕精神上會崩潰。
陶源牽著雲中鶴的手走出七尺之遙,只見雲中鶴突然甩掉陶源的手奔向雲嘯天,大聲喊,“爹,孩兒不走,爹孩兒不走。”
雲嘯天輕輕的撫摸雲中鶴的頭,“爹不能照顧你,也不能給你幸福的生活,他可以爹不可以,所以你跟他走吧!”
雲中鶴哭哭啼啼起來,“不,我要跟爹,不,我要跟爹……。”他連續說了無數遍,毅然決然不願意走。
雲嘯天悽聲說:“走吧,聽爹的話好嗎?”
雲中鶴哭著使勁搖了又搖頭,“不,我要跟爹在一起,不,我要跟爹在一起……。”
雲嘯天也想過留住他,畢竟是心連心的骨肉啊!可是一想到目前的情況,目前的條件不能不狠下心腸,大吼起來,“走啊,走啊,爹不要你,爹不要你了,你還不明白嗎!”
雲中鶴哭得淚流滿面,“爹,你讓我留下好不好,爹,你讓我留下好不好。”
雲嘯天的目光流露出痛苦的眼神,又大聲的吼,“走啊,走啊……。”說著狠狠的推著雲中鶴退了出去,不慎摔倒雪地。
雲中鶴爬起來投入雲嘯天身邊,嘶聲哭道:“爹,我求你讓我留下,我會照顧自己的,爹,我求你讓我留下,我會照顧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