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吾兒(2)
從今日的天牢突變、君拂重又覺醒一事發生之後,在這千百萬年的時光流轉中,神域與魔族的關係再次僵持不下,冷入了冰點。兩兩涇渭分明,卻又暗中敵視仇恨。
而當君拂再次迴歸,魔族子民自然千呼萬喚著她重新上了位,重瞳亦是欣喜支援,決意在其的身邊輔佐協助。二人彷彿重又回到了過去的時光,倒也自在。
在魔令昭告下,魔族的百姓不敢隨意去招惹仙界眾客,而畫無骨亦是下了旨令,仙界眾人不得隨意驚擾魔族地界,擾了其的生活。就這樣,兩方明面上相安無事,粉飾太平。
……
幾十萬年後,百柳谷中。
不管春去秋來,夏令冬去,百柳谷中的千百綠竹翠綠仍舊不敗落,不沾染任何時光流逝的痕跡,竹影斑斑,名副其實的百柳成蔭。
“這酒、好、好喝!”
在竹林圍繞、石桌坐落的院落之中,君拂滿臉微醺熱意,似躺非躺的斜靠在石凳邊。不顧地上的竹葉塵土,席地而坐,慵懶至極。
若是有人走得近了,便能聞到她身上馥郁濃厚的桂花酒的香氣,且那手中搖晃的空酒瓶子與七零八落的空罐,都能知道這定是喝了不少。
“不錯,好、好喝!”
她話未說完,懵懵懂懂之間打了一個響嗝,杏眼迷濛之中所見之處全是重影,甚至有些近處的物什都搖來晃去,沒個準頭。
“你們、晃、晃什麼!”
君拂難耐的搖搖頭,雙手揉捏著太陽穴處企圖緩解緩解宿醉的陣痛,可無奈如何都沒用,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何須問明天。
她一想到這又放棄了清醒的念頭,抱著手中的酒瓶子咧嘴傻笑,道:“阡陌,阡陌……你在哪兒啊,我好想你好想你……”
這十幾萬年了,一有閒暇之餘她就會回到這百柳谷之中緬懷過去,時不時想一想畫無骨,時不時想一想阡陌,與醉人的酒一同沉醉於過去,不願清醒。
重瞳在十米開外的地方就這麼無言地看著,看著……也不上前阻止也不上前勸阻,在這麼長久的時間段中,他就像今天這般做一個暗處的守候人,痛心不已卻可恨不能感同身受。
“酒,拿酒來!”
他看著君拂一個仰頭張口來回去倒手裏的空酒瓶,卻來來回回不過幾滴酒水入了咽喉。整張小臉滿是意猶未盡,暈暈沉沉的起身想要找酒喝。
“我要喝酒!喝酒!”
她迷糊的的嘟囔著,將手中再次空罐的瓶子往地上一扔,就要往百柳谷外走去。瞧這模糊的架勢,想是沒酒了打算買酒去。
“我要喝酒的,沒有酒、沒有酒我就見不到阡陌了……”
“吾兒,吾兒……阡陌……”
君拂嘟嘟囔囔,杏眼中帶著半醉半醒的朦朧,腳步踉蹌地來回前進,這身姿作態哪裏有半分在魔界號令天下的威風?
酒,她是出去找酒喝了……!
重瞳在暗處一陣揪心,哪裏肯放心下讓她這麼一個醉醺醺不知事的狀態貿然出去,可到底吃了上回被阻攔住不聽勸的苦頭,這一次他打算暗處跟著,到了合適時機再出麵。
“酒,阡陌……”
他就看著這人兒嘴裏不停唸叨著這兩句,晃晃悠悠就馭風飛了出去。跟著她一路的走走停停,越過了無數山頭,來到了一處人來人往的凡間小鎮。
這裏莫非是她經常過來打酒的人族小鎮……?
重瞳還是頭一次來到這陌生之地,幾個打量就確定了這人族鎮子是他頭一次過來。反倒是君拂輕車熟路,好似不用多想就對路線瞭然於心。
“酒,酒……!老闆、再給我打兩三斤桂花酒,我要帶走、通通帶走!”
她臨門一腳進了一家酒家,差一點兒被門檻絆住摔個踉蹌。這樣一個醉醺醺的小姑娘著實少見,一下子引得店裏的客人頻頻相望。
店家反而見怪不怪了,撥拉著算盤珠子頭也不抬,直接吩咐小二道:“順子,你去幫這位姑娘打個三斤的桂花酒來,快快去!”
“好嘞!”
小二得了令,拿著君拂掏出的大葫蘆瓶子就往內間走去,一陣淅淅瀝瀝酒水聲響後,很快就裝滿了。
“姑娘,您的桂花——!”
他一出去就張口吆喝,可誰知一抬眼哪裏還有人的身影,掃視一圈都未見蹤跡不由納悶極了,問道:“掌櫃的,那位要桂花酒的姑娘呢?”
“不就在那——”
掌櫃的不耐煩抬起頭,這才發現那醉醺醺的姑娘竟然不見了人影,亦是納悶的搖搖頭,表示不得其解。
“別管她,將酒瓶子放在這,指不定過會兒會來取得。”
“好……”
就在店家與小二說道稀奇的時候,這邊突然不見了的君拂正搖搖晃晃入了一條小巷子,步子焦急、蹣跚不得章法,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物什。
“阡陌,阡陌!”
跟在後方的重瞳見她一直大叫著阡陌的名字,滿眼都寫滿了不可置信,不知其為何會突然生出這般變化,暗自警惕了心神。
“阡陌,阡陌,是你嗎……!阡陌!”
君拂緊盯小巷子裡若隱若現的浮影,手扶著牆壁艱難地往前跟,唯恐自己速度跟不上它的動作,一個晃神就叫其溜走了。
她在酒家店裏等候的時候,幾百萬年從未心頭悸動的魔氣神識陡然生了異響,這抹動靜沉寂了太久太久……久到現在突然出現,都讓她生出了微妙的不可置信的錯覺。
“阡陌,一定是你……!是你!”
前方的黑影彷彿沒聽見身後君拂的不停追喊,它更似一抹蜉蝣在人世間飄蕩,這凡間的人類壓根看不到這虛無的影身。
“阡陌,阡陌!”
她一路跟著他出了小巷子重又來到了鎮上又一條繁華街道,雙眼直直盯著前方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橫衝直撞過無數人群,引得一片的怨聲載道。
“這哪家姑娘這麼沒有規矩!瘋瘋癲癲真是成何體統!”
“大白日一身酒氣不說,看這滿口胡言亂語,還是莫要招惹得好!”
“是啊是啊!”
……
……
重瞳就在後麵看著,跟著……聽聞這一片難聽的話語,難耐的握緊了拳頭,隱忍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