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什麼都不記得(1)
兩人相處甚歡,日子照舊一如往常的過了下去,木淋汐出門尋藥打獵,而傷勢初愈行動不便的風憶塵,便在家接水生火,整理巖洞。
今夜,一如往常的吃過晚飯後,篝火下的木淋汐披散著三千青絲,坐在獸皮上怔怔出神。
風憶塵將狼藉收拾妥當,一回首映入眼簾的就是這番畫面,那令人熟悉的異樣涌現心頭,而後轉瞬又恢復了平靜。
為什麼,他越看淋汐姑娘,越覺得此人似曾相識……?
這感覺總是一瞬而過,第一眼恍惚的錯覺到了下一刻就恢復清明,時常如此,卻難以猜測。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他壓下異樣,挪到了她的身旁,“是不是早上外出太累了?你好生歇息,我來守上半夜吧。”
自從上一次聞香而來的野獸闖入山岩洞口後,他們便養成了兩人輪流守值夜晚的習慣。
在這孤人島與世隔絕、夜晚充滿未知的情況下,索性上次闖進洞口的野獸獸性不大、修為道行淺,被風憶塵三兩下的靈力攻勢給嚇跑了。
木淋汐此刻正在在想木府的人,也不知道他們如今怎麼樣了……自從在客棧懵懂醒來後,她的身邊便一直有著他們這群善良的人們陪伴。
本來其他時間還好好的,過了頭幾次晚上的夜深也就習慣了,可結果今晚卻怎麼也睡不下來,就想著木老爺子一家。
聽聞問話,她這纔有氣無力地回道:“我沒事……你傷勢還沒好,今天的夜我來守就行,你必須好好休息才能越好越快。”
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木淋汐早就把風憶塵這人當成了朋友。與萬事懵懂不通的她不一樣,與風憶塵相處感覺非常舒服、如沐春風不用擔心也沒有壓力。
總感覺……他好像一個長輩,時刻提點著自己不懂的世俗。
“真的,好奇怪啊……”
木淋汐的呢喃自語傳到風憶塵耳邊,抬眼見她這兩眼放空的狀態,不用問就知道這人兒定又不知想到哪裏去了。
越是認識的久了,他越是對淋汐的來歷感到不簡單,從一開始一個小姑娘獨自一人來孤人島生存,到後來日常裡她對凡俗禮教的困惑不解,像一張透明的白紙,無任何故事點綴。
可若說她是愚鈍的,卻又不然,不說自己一點就透的道理,就說靈力上的運轉調息,這短短几日就飛速的上升了好幾個臺階。
風憶塵從未遇到過這麼神秘的人兒,從一開始的本能探知到如今的凡事照料,不知不覺中,連他都不曾感知到自己的變化。
他抬手拍拍木淋汐的小腦袋,將她依靠在月匈膛,道:“乖,別想了,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的,交給明天吧。”
“至於守值的事情,你就別跟我爭了,若讓一個姑娘家睜眼守夜,自己卻呼呼大睡,我又如何睡得舒服。”
話到現在,已是做了決定,並無一絲挽回的餘地了。
“好!”
木淋汐也不在這事情上糾結,她安然的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頭枕在上,沒一會兒就安然睡去。
真好啊……憶塵身上的味道,讓她想到了木老爺子、還有木哥哥木姐姐們的感覺,真的好安心……
面紗下的臉頰恬淡安然,一抹嘴角淺笑從未消失,她難得的淡了所有愁思,沉沉進入了夢鄉。
風憶塵寵溺之色不加掩飾,手手將獸皮裹在她的背部,雙手環繞,將人圍在身前擋住所有喧囂。
篝火烈烈下伴隨著一陣陣花火脆響,他在這一刻忘記了蓬萊洲、忘記了所有重擔,只有眼前的人兒一片歲月靜好。
春去秋來,蕭瑟的節氣並未在孤人島上留下半分痕跡,白晝的烈陽仍舊沒有停止照耀的強度,經歷了高溫的洗禮下驀然又要迎來黑夜驟降的溫差。
這一晚,並未熟睡的風憶塵突然感到傷口陣痛,似百爪撓心一般,又癢又疼。
他抬眼去望身邊的木淋汐,強壓下越來越劇烈的喉間瘙癢,濃濃的腥意止不住上涌。
小心的越過她的身子,風憶塵步履蹣跚的企圖走到外面去,卻不料衣襬勾到了旁邊摞起的枯木枝,一陣響動讓木淋汐猛地驚醒。
“誰!?”
她警惕的聞聲望去,卻見那抹高大的身影猛地一個踉蹌,失去支撐力地跌倒在地。
木淋汐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急忙上前扶起咳嗽不止的風憶塵,卻被滿地的猩紅嚇了一跳。
“你怎麼樣了,為什麼,好多血……”她用衣襬擦拭掉他嘴角的鮮血,急得手都抖了,“怎麼辦,怎麼辦……”
“對,對。藥,我去幫你找藥!”
木淋汐慌慌張張的就要跑出去,卻被風憶塵及時的拉了回來,他一邊咳嗽一邊道:“傻姑娘,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裏找?”
且不說夜晚的溫度能凍壞人的血脈,就說這危機四伏的未知叢林,他都難以預測。
“可是,可是……好多血。”
木淋汐跪在他的身邊,淚珠不斷往下墜,在簡陋的條件下,這樣突如其來的疾病變故,又如何能招架得住。
她拍撫著他咳嗽震盪的月匈膛,希望這樣能讓他好受一些。
風憶塵心疼地看著她紅彤彤的杏眼,想要安慰出聲卻又引起喉間腥意翻滾,對著突然加重惡化的傷勢雖百般不解,可也知道當下之急必須趕緊止住。
“沐汐,你可還記得,上回我教你的咒法?”他竭力坐起身,兩人面對面相視而望,一笑道,“那咒法對我現今的傷勢,有奇效。”
“只是我如今無力再運氣調息,沐汐,你可願意,幫我試試?”
木淋汐抬眼怔怔,瞳孔一縮,她對上望來的平和堅定的視線,心下惴惴不安。
“我、我害怕……”她雙手顫抖,咬緊牙關才能不讓顫慄聲發出,“你知道的,我從來沒用過,萬一、萬一……”
若是一個步驟不成功,兩人皆會被靈力反噬,她自己不要緊,可以現在風憶塵的傷勢,豈不是傷上加傷?
這樣的風險,木淋汐害怕。
可當風憶塵的咳血不止,血灘堆積時,她這心下反覆動搖,被兩種截然不同的念頭相互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