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從始至終,一個愛字(3)
畫無骨梳理著一切事情頭尾,鳳眸中寒光乍現,憑著滅世的三言兩語,他對南蕭此人又一次有了不一樣的定義。
先是人族救下小白,而後帶著秦時希失了人影、而後不周山崩塌、滅世重生,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有他的身影。
若是南蕭真有通曉古往今來的通視之眼,那麼他攪亂這九州的平靜,到底所求為何?
“他可有說過心中大業到底是什麼?動機,目的,以及所求又是什麼?”
畫無骨抓住重點,一一詢問,想要就此搞清楚心中疑惑,迷霧重重之下必須有所警惕。
滅世聽聞此言面色怔怔,頭一次拋開對南蕭複雜的情意去解析這後面的一切,可卻隨著話中問題的丟擲,她竟全然無所知。
“我不知道……他只說了有未完成的宏圖大業,而我只是他棋盤上的一枚旗子。”她搖搖頭,魂靈光芒暗淡,似是被傷得不輕。
畫無骨不忍再提她傷心處,面對未解開反而越滾越大的疑團,心下無奈卻不得不暫且放一放。
“無事,聽你口中所說,南蕭此人心有**,心思縝密,只怕很難知道他到底謀劃些什麼。”他出聲安撫,見夜色無邊,知曉時辰已晚,提議道,“不如我們先進城,找找歇息落腳的地方,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議。”
滅世眼神柔和下來,經過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徹底放下了心中防備,把畫無骨當作了摯友。
也不再退卻任何好意,聞言便順勢點點頭,說:“謝謝你,待事情結束,我會把君拂還給你的。”
這是第二次,她說出令人不著頭腦的話了。
畫無骨頷首點頭,不再做聲,也不去發問,明白時機未到,即使問了也只是徒增為難而已。
他與滅世並肩而立,並肩同行地進了城,可在長洲百姓眼中,除了一位翩而來的白衣公子外,再也看不見其他。
客棧中
皎潔的月亮高掛空中,透過紙糊的視窗照射進房中,小二披著白抹布,殷勤地開啟了門扉。
“客官,這便是我們話酒齋最上乘的房間,您裡面請。”
他彎腰作揖,手伸在前方,指引著身後跟隨而來的畫無骨跟魂靈形態的滅世,笑得諂媚不已。
“吃食在一樓,您若有需要儘管吩咐,我給您送上來。時辰不早了,客官早些休息。”
“恩,多謝。”
畫無骨入鄉隨俗,從衣襟掏出碎銀遞給了小二,在他連連道謝中合上了房門,這纔出聲對滅世說道:“今夜先將就著,我無需睡眠,打坐一晚過了即可。”
他掃視了一週房內環境,見並無異常後,衣襬一拂,坐到了桌前,為自己斟了一杯茶。
見滅世久不動作,也不出聲,略感疑惑,抬起頭就見她魂靈似現非現,彷彿下一秒就會徹底消散。
“你可有哪裏不舒服?”他頓感不妙,上前輸出靈力供給她,支撐她的魂靈形態的需要。
滅世面色痛苦,月匈口處一陣鈍痛,此刻人身獻給禁咒化為魂靈的反噬開始起了作用,身體虛弱不堪的她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無力跟疲憊。
“我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逞兇鬥惡了這麼久,沒想到還有一天自己竟會弱成這樣……”她自嘲苦笑,察覺到畫無骨又再未自己輸出靈力後,不由勸阻,“你別浪費自己的修爲了,禁咒成功那一刻起,我便有了隕落的心理準備。”
話音落,疼痛感加劇,陣陣要命的窒息從心肺處蔓延到口鼻,滅世難掩地張大嘴粗喘出氣,魂靈形態的光芒暗淡得越發厲害了。
畫無骨見她身體狀況這般惡化,不敢耽誤地急忙凝聚出求團靈力球,齊齊朝她而去。
“吃了它,快!”他嚴肅不容拒絕,道,“南蕭的事情還沒著落,你若說倒就倒了,如何能甘心?”
是啊,她不甘心……
滅世咬緊唇,雙手因為巨痛顫抖地兩兩團靈力球齊齊吸噬,暖洋洋的熱流感蔓延到四肢百骸,驅散了少許的痛苦。
她每每吸噬一個,畫無骨便回重新再凝聚,導致到後來滅世魂靈穩定後,自己也因靈力消耗過多,額上佈滿冷汗。
“你先好好休息,我在旁邊看著你,待情況穩定了以後我再調理。”他扶住桌沿,即使再多疲憊也始終面色淡淡,“去吧,我沒事。”
今天所有發生的事情都非常複雜,他想趁著這個安靜的晚上,一一梳理清楚,尤其是南蕭這人不得不讓人提防。
“好,我知道了。”
滅世在一天相處中,就知道這人每次說出這樣的話時,便不容辯駁,心神堅定。
看他此刻沉思的狀態,也不再打擾他,魂靈形態一飄,就到了床榻上。疲憊在溫軟的床被中卷卷襲來,她不過一瞬,就呼吸綿長,睡得安好。
偌大的套房中,沒有了人聲動靜,只餘窗外蟬鳴聲不絕於耳,此起彼伏像彈奏著晚安曲的奏章。
畫無骨便在這祥和寧靜的氣氛下,附在半空中打坐調息,絲絲泛着光亮的靈力在身邊不斷縈繞。
外邊嘈雜的人聲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淡去,熱鬧的集市小販都紛紛收了攤,打更人的吆喝伴隨著銅鼓的敲響,在寂靜中極其透亮。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腳步匆匆,聲聲從遠及近,而後又從近處飄然遠去。
畫無骨一個收勢,在半空中緩緩降落,睜開的鳳眸精光大作,顯然不過幾個時辰地調理,就已經盡數恢復,身上沒有了任何影響。
他撫了撫身上的白袍,翩然站起身踱步道半敞開的視窗,在這無一人出行的深更半夜,一抹極其熟悉的身影從客棧下方的街道匆匆而過。
那一如既往的黑衣,臉上罩著的黑紗,手持一柄數道封印的木劍,這不就是在秦國突然消失,再也不見蹤影的君若嗎?
他不禁眉頭一皺,寒光四溢,見這人好端端的從秦國到了吳國地界,並且大晚上獨自一人出行,真是委實奇怪。
不過轉念一想,她只要不波及到他的身上,不管此女在此地作什麼妖,都與他毫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