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按照往常豐文輝就算想替他分擔也會提前打聲招呼，所以高雲寒在問之前有一瞬間的糾結，不過看到此時豐文輝的表情，他頓時明白了。

    “你不用幫我也行，我處理的來。”高雲寒的這句話聲音低的連他望著後視鏡，慢慢的將車子駛出，早上異常清冷，路上的行人已經裹上了厚厚的秋裝，高雲寒望著一旁搓手的豐文輝，眼神裡多了一些複雜。

    而一旁的豐文輝只是還疑惑著為什麼高雲寒會知道他處理那個沉屍案的事，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高雲寒說的那句話。

    省高階人民法院通知的審問汪沉鋒的時間定在了今天上午九點，高雲寒一路飛速行駛，在八點半的時候就趕到了，高雲寒到了樓下，先給之前聯絡的董處長打了個電話，兩分鐘後一個衣著西裝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了高雲寒的視野裡。

    “高隊長是嗎？”這個男的看到了在大廳前面的高雲寒兩人後，確認了眼神，便快步走過來問，同時伸出了右手。

    “是的”高雲寒點了點頭，跟他握了握手，他的餘光看見這個人胳膊下夾著一個黑色資料夾，於是心裏知道了這應該是董處長派來的助手。

    果然，這個西裝男子確認了高雲寒的身份後，就立刻點點頭，客氣的說:“今天的審訊有院長視察，現在一切已經準備妥當，董處長讓我直接請您去審訊室。”

    說完他對著高雲寒二人做了一個引領的姿勢，高雲寒看了一眼豐文輝，抬腿忘大廳走去。

    前臺的人員也許認識眼前的這個西裝男子，見他帶高雲寒二人進去，並沒有做任何詢問或阻攔，於是三人暢通無阻的到達了審訊室。

    對扇紅漆木門緊閉，隔絕了裡面與外界的嚴肅氣氛，高雲寒看著木門一側的鎏金色字型端正的刻著“審訊室”三個字，在它的下方，還有一行極細的“閒人止步”四字，高雲寒眉頭皺了皺，隨著西裝男子走了進去。

    入眼便是暗紅色的窗簾，隆重又沉悶，裡面審訊桌的後面已經坐了兩位戴著銀框眼鏡的審訊官，至於為什麼高雲寒斷定他們是審訊官，這就靠一貫的直覺了。

    西裝男子衝着座位上不苟言笑的審訊官點了點頭，然後介紹起了高雲寒:“這是處長說的市警局的高隊高雲寒，前來旁聽。”

    高雲寒一直辦案能力卓越，即使在高階法院想必也有所耳聞，所以兩位審訊官一聽到高雲寒的名字，就連忙站起來握手自我介紹。

    一個戴著銀框眼鏡的審訊官與高雲寒握手道:“久仰大名，我是本院的審訊機關的主要負責人，鄙人姓楊。”

    話音剛落，一旁的另一個年紀稍輕的審訊官接話說:“我比楊處長低一級，我姓李。”他說話時神采奕奕，談吐間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絲自豪感。

    高雲寒點了點頭，嘴角揚起了一抹得體的笑容，他客氣道:“不敢當，這次副隊豐文輝，我們二人這次不請自來，不周之處請你們多多涵諒。”

    高雲寒側身讓豐文輝和眼前的兩位審問官握了握手，然後他抬腕看了看手錶，這種場合不適合拿手機，所以他就設定了靜音放在兜裡，表上的指標穩穩的指向八點五十，高雲寒環視了一眼，審訊馬上要開始了。

    果然，在看到高雲寒的這個動作後，楊審訊官叫住一旁的西裝男子，眉頭皺在一起，神情有些嚴肅，他低聲問道:“把人先帶來，再留意一下院長到哪了。”

    年輕的西裝男子點頭離去，看著他快步離去的身影，楊審訊長指了指審訊桌旁邊的另一張雙人桌，和聲說道:“早就為二人備好了位置和茶水，請就坐，審訊馬上開始。”

    高雲寒聞言坐到了另一張座椅上，豐文輝緊隨其後，因為場合嚴肅，高雲寒坐下後就沒再與兩位審訊官進行交流，屋裏開著燈仍舊顯得十分昏沉，白熾燈照得桌子鋥光發亮，空氣中多了幾分靜謐，就連牆上鐘錶的滴答聲都能隱約聽見幾分。

    忽然門“吱呀”一聲開啟了，兩個民警走了進來，後面跟著戴著手銬的汪沉鋒，他的頭低垂著眼神黯淡無光，既沒了平常在警局的意氣風發也沒了那日在防空洞的失魂落魄，高雲寒的眼神犀利掃過他的同時也有些不忍，這樣低靡的汪沉鋒，讓人感覺十分陌生。

    高雲寒看著汪沉鋒被兩個看守人員帶著坐到了玻璃幕牆後面的審問坐上，這個過程至始至終沒有看高雲寒一眼，他的眼中沒有半分懺悔，只是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在他坐下後，高雲寒這邊的兩位審訊官並沒有開口說話，而是對視了一眼後，不約而同的低頭小聲討論著什麼，而另一旁的汪沉鋒，手戴著鐐銬，頭無精打采的耷拉在座位靠背上，精神狀態讓人擔憂。

    高雲寒若有所思的抬眼看了下手錶，現在正好九點整，正在思索間，門再次被推開，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座位上的審訊官都站了起來，雙手疊在身前，表情裡透著尊敬望向門口。

    高雲寒猜想也許是院長來了，因為他接到的通知是說今天院長也會來旁聽的，於是他也站了起來，看著門口處在兩位人員的引領下踱步走進來的院長，消瘦的身影裡透露著一絲剛毅與執拗，一套西裝合身而又顯得正直，銀色方形眼鏡下有著一雙明亮而犀利的眼睛，與花白的鬢角成了鮮明的反比，因為工作原因高雲寒見過他幾麵，由於身份特殊所以印象也十分深刻。

    面對幾人的起立示意，院長也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在別人的意識裡，院長是個大忙人，整天奔往全國各地去出席大大小小的會議，他能因為這樣一個案子而親自出麵審訊，可見此次汪沉鋒事件的重要性。

    一切就緒，楊審訊長先是掃了一眼證詞與文案，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倘若今天的陳供你能積極配合，說不定上級會寬鬆處理緩期執行。”

    他說完這句話抬頭看了眼對面的汪沉鋒，只見他仍舊是先前的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似乎充耳不聞，當著院長的麵，縱使楊審判長心理素質再好，也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你的動機是什麼？請如實告訴我。”還是楊審訊官開口，他的眸子犀利的掃過對面的汪沉鋒，看不出任何感情變化。

    汪沉鋒恍若未聞般垂眸看著自己手上的枷鎖，目光木訥，像是被勾了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