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物是人非
南方的秋天總是少不了凜冽的寒風,那涼意彷彿裹挾了臘月深潭的冷氣,分分鐘穿透衣服,把冷意傳達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儘管高雲寒從小嚴格要求自己不懼寒冷,如今在這樣的一個深秋還是忍不住的瑟縮了一下。
“你們在哪裏?”高雲寒開口,淡淡的霧氣從口中吐出。
不知不覺,竟然快到冬天了,高雲寒的眸子裡淡漠的掃過經過身邊的每一個身影,心裏卻默默地感嘆了一句。
“帶你媳婦來吃甜點了。”龐雪隨後說了一個甜食店的名字,周遭的音樂混著隱隱約約的交談聲,讓人有些聽不清楚,龐雪大大咧咧的“喂”了幾聲後,可能是聽不清高雲寒說了什麼,她直接開了口,“這家店人有點多,你到了就趕快過來哈,我先不說了,掛了啊。”
隨後手機裡面傳來電話被結束通話的嘟嘟聲,高雲寒放下手機,開始尋找龐雪所說的那家店。
很快,一個裝潢得溫馨又浪漫的小店出現在高雲寒的眼前,這家店以粉色為基調,牆上掛滿了布娃娃和裝飾的星星燈,與其說是一個點心店,不如說是一個網紅店。
隔著一塵不染的落地玻璃窗,高雲寒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櫥窗跟前的兩個人,他推開門走了進去,感受著撲面迎來的熱意,高雲寒環視了一眼周圍,這家店果然生意非常好,幾乎每個座位上都有人。
舒緩的音樂傳來,高雲寒徑直走向坐在座位上捧著奶茶閒聊的兩個人,然後在馮音身旁的空位置上坐了下來,看到他的到來,馮音並沒有多麼吃驚,她淡淡的掃了一眼走過來的帥氣男人,看著他在自己身旁落座,眼神裡沒有一絲波瀾。
高雲寒目光掃了一眼桌上的甜點,眉頭不動聲色的皺了一下,馮音向來不喜歡吃甜食,如今卻出現在這裏,這讓高雲寒感到一些意外,不過雖然這麼想。
“說出院就出院,她胡鬧你也跟著她胡鬧。”高雲寒的眼刀掃過龐雪,聲音冷的富有磁性。
“我……”龐雪氣結,按照平常來說她是肯定不會什麼事都由著馮音的,可是因為前幾天的事,讓她心裏一直對馮音有種愧疚感,所以剛纔馮音執意要出院並且擔保自己已經沒事了的時候,她就狠不下心來拒絕,龐雪越想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吸了一大口奶茶,利落甩鍋,“你媳婦的工作你做,反正我攔不了。”
高雲寒看了一旁捧著奶茶的馮音一眼,這個時候兇是捨不得兇她的,可他也對馮音這種任性的行為感到有些生氣,他皺了皺眉頭,掩下話語間的情緒:“吃完我帶你回去,傍晚天冷。”
說完這句話高雲寒忽視掉馮音有些牴觸的眼神,起身去櫃檯結了賬,而龐雪此時也非常的有眼力見,她拿起自己沒喝完的奶茶,起身對馮音使了使眼色:“小兩口,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說完就拎包走了出去,步伐囂張的六親不認,這倒像龐雪素日裏的性子。
高雲寒結賬回來正好看到了龐雪離去的身影,又掃了一眼座位上馮音寡然的臉色,於是就沒有張口詢問,自顧自的坐在了龐雪剛剛的位置上。
“回家有話好好說。”高雲寒是個感情豐富卻又訥於表達的人,他知道馮音想去龐雪那裏是因為他平時在警局忙,而自己又不准她來上班,一個人在家很無聊,從之前便是這樣。
高雲寒心裏忽然有了一陣愧疚感,也許在別人眼裏,他是一個好隊長,可是在馮音的面前卻不是一個好男朋友,這樣想著,他餘光一瞥,看到了桌上的一部嶄新的手機,高雲寒想起昨天龐雪信誓旦旦的說要給馮音買手機的事情,於是就明白了。
回到家裏之後,馮音看著這熟悉的一切,手不自覺的撫上了平坦的腹部,心裏的苦澀開始翻涌,一瞬間竟然有了一種淚意,她還記得上次離開這裏時受了高雲寒多大的氣,如今回來,肚裏的孩子卻沒了。
這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委實不好受。
馮音臉上的落寞與痛苦被高雲寒看到了眼裏,一瞬間他心裏也不是滋味,房間自從馮音走後他就沒有怎麼打掃過,他帶上房門,給馮音去廚房倒了一杯黑糖水,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馮音,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一下自己的歉意了。
“叮”的一聲響,高雲寒放在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掏出來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掃了一眼內容,高雲寒的眼神瞬間嚴肅起來。
這是上次的處長通知高雲寒可以去參與汪沉鋒的審問,高雲寒嘆了口氣,把這個訊息轉發給了豐文輝,這是他這幾天來所期待的結果,可是在這個時候,他卻一點欣喜的感覺都沒有。
馮音察覺到了高雲寒臉上的糾結,猜到了他在警局是有什麼事情,於是她捧著桌上的杯子,對高雲寒說道:“去吧,晚點等你回家吃飯。”
高雲寒聽到這句話怔了一下,忽然有點為馮音突然的懂事而感到感動,他在床邊上坐了下來,透過落地窗看向窗外,眼神裡多了些縹緲,似乎有一絲難言的愁緒,他緩聲道:“不是今天。”
“汪沉鋒的事嗎?”馮音本來就聰明,看了一下高雲寒的反應,稍微一想就猜了出來。
高雲寒曾是汪沉鋒一手培養出來的得力部下,如今得知汪沉鋒原來是他調查已久的兇手,除了震驚,高雲寒心裏剩下的也就是傷心了,他無法想象自己有一天要親自參與審問曾經一手讓他變得如此優秀的人,長久以來,汪沉鋒對他來說,已經超越了上屬,是如同師長一般的存在,而現在……
馮音看著高雲寒剛毅的側臉,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她知道高雲寒一直是一個不善於表達感情的人,儘管他現在的心情肯定不好過,想到這裏馮音忽然有點自責自己,高雲寒身上的擔子已經很重了,自己為什麼要用肚裏的孩子再繼續給他施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