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汪沉鋒徹底沒了聲響，馮音望著他離去的長廊，陷入沉思，明天對她來說不異於是送死的典禮，她要想方設法的擺脫。

    馮音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幸好捆著腳腕的繩子不是很緊，讓她可以慢慢的挪動腳步，可是當她剛移動了不多久，目光便觸及到了洞頂一腳處，她當即腳步頓住。

    頭頂不遠處有一點紅色，在黑暗中忽明忽閃，顯得詭異至極，馮音倒抽一口涼氣，慢慢的移動回原來的位置。

    這是紅外線攝像頭，即使在黑夜也能細緻的觀察到你的一舉一動，馮音皺了皺眉，這更加證實了汪沉鋒是不安好心，自己扯的謊，自己都圓不了，還說什麼明早就放她出去，馮音一想到心裏就一陣嗤笑。

    馮音就靠在土牆旁邊的一堆蒲草窩裏，耳旁不時傳來零碎的“窸窣”聲和老鼠的“吱吱”聲，馮音心裏傳來一陣恐懼，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所為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她頓時信心倍增，思想又掙扎了不多會，睏意襲來，馮音朦朦朧朧的睡了過去，可能因為貼著地面，她一直感覺得到下面傳來的溼涼之氣，所以一直睡的不踏實，她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又有了一些細微的聲音，她的意識逐漸變得清醒。

    與此同時幾公里開外的高速上，汪沉鋒和小陳二人坐在一輛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借來的破舊的寶馬上，正往防空洞這邊趕，他們的後備箱裏，裝著剛從山裏的黑市上買來的各種保護動物的首級，據說這些東西祭神拜佛最好不過。

    “汪局，”小陳欲言又止的開口，他有點不敢相信，汪沉鋒真的要殺了馮音做祭祀的這個事實，在他看來，雖然前些日子風靡s市的學生集體自殺事件是汪沉鋒間接在作祟，但他從來沒有見過他親手殺人，更何況這次要下手的還是一個孕婦，警隊的妻子，一想起高雲寒小陳就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

    “怎麼了？”汪沉鋒不用想都知道小陳在遲疑什麼，這不禁讓汪沉鋒心裏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平時就覺得小陳辦事不中用，沒想到到了關鍵時候還是這麼一出，膽子小成這樣，以後還指望他辦什麼大事。

    天空即將要露魚肚白，但整個大地還是夜色茫茫的，下了高速車子徑直使入一條柏油公路，因為這條路直通山裏，所以路上一輛車都沒有，小陳在這條路上越行駛越害怕，他在想，自己的人生路會不會就像此刻一張，偏離正道，然後慢慢不見歸途？

    糾結再三，他還是咬了咬牙問了出來:“您真的要用馮音姐和她的孩子祭祀嗎？這要讓高隊知道……”

    小陳不敢再往下說，他本來就對高雲寒心生恐懼，如今這一想，就更加不得了，對男人來說，最重要的不過就是父母妻子和孩子，汪沉鋒這下子要一刀抹去其中的兩個，高雲寒雖然平時辦事理智，但這樣的事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人的底線，小陳不敢想後果……

    這一刻，他遲疑了。

    在警局工作的時間也不短，他再清楚不過國內對於這樣知法犯法的打擊力度，何況是與汪沉鋒這樣一個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助紂為虐，汪沉鋒是爲了至愛別無他法，可小陳不欠誰的，為什麼要替他搭上後半生，況且汪沉鋒對小陳除了工作上的提拔，其餘時間也不是真好。

    小陳越想心越沉，他開始審視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了。

    “你怕什麼！”汪沉鋒氣一上來，腳下不由自主的使勁一踩油門，小陳的腦門毫無徵兆的撞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發出一聲悶響。“汪沉鋒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人，我就不信他還能反了我不成。”

    汪沉鋒冷笑一聲，並不理會小陳的擔憂，在他看來，他所做的一切，哪怕後果是犧牲所有，他也不會去顧及，人一生總得為一個執念荒唐一次，而他，不會後悔。

    就想馮音所說的，善惡到頭終有報，他該做的都做了，即使有報應的那一天，他也在所不惜，至少不會有什麼執念。

    小陳沒再說話，望著窗外漸漸變白的夜色陷入了深思。

    朦朧間，他好像看到了年邁的父親的臉，那個在農村裏的田地裏幹了一輩子農活，只為把他送進較好的警察學校，了卻一聲夙願，而他，只是一個爲了名利而被矇蔽了雙眼，喪失了道德底線的孩子。

    這樣的他，值不值得父親那一雙佈滿老繭的手培育。

    小陳嘆了一口氣，腦子混沌一片，平時挺聰明的，怎麼一遇大事就傻了呢？

    睜開眼睛時，視線內晦暗一片，馮音眯著眼睛等瞳孔放大到能大概的辨清周遭，憑感覺應該是黎明，因為她若有若無的聽見遠方傳來幾聲微弱的雞叫，像是真的又像是在靜謐中待久了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