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防空洞又潮溼又冷，馮音心想幸虧去開那次會議時穿的多，要不然現在肯定挨不過去，她低頭看了看隆起的肚子，眼神裡忽然溫柔了下來。

    曾經幻想的種種忽然浮現在眼前，馮音彷彿又看見了高雲寒的一言一行，他的眉眼曾經那麼熟悉的在眼前，現在連見面都是奢望，這一瞬間，馮音忽然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無非就是平凡且安逸的生活。

    也許是沉浸在喜悅中，汪沉鋒並沒有注意到馮音臉上的這些微妙的表情，他又從口袋裏掏出那個泛黃的本子，這回一邊翻著一邊嘴裏唸叨著:“太平盛世，極樂世界，太平盛世，極樂世界……”

    這次他端著本子居然足足看了半個小時，燈光跳動，整個防空洞有種朦朧的感覺，馮音的乏意上來，眼皮打起了顫，若隱若現中，她彷彿看到了自己的父母，看到了高雲寒，還有一旁的龐雪，好多人在一起……

    半睡半醒中，耳邊忽然傳來了汪沉鋒的自言自語，讓馮音一下子清醒了起來，頓時心生警覺。

    “明日卯時，日出破曉，是個良辰。”汪沉鋒謹慎的盯著異文簿，用手沾著唾沫翻看著，一點都不敢馬虎的樣子。

    馮音看著汪沉鋒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在找良辰吉日，難道是要舉行什麼儀式？馮音皺眉，她用手託了託自己的肚子，繩子捆在身上勒的有些痛意，她擔心對寶寶不好，然後抬頭對不遠處的汪沉鋒說:“能不能把我放下來，這樣睡也睡不好，你可以把我的手腳捆住，我懷著孕，跑也跑不到哪裏去。”

    也許是因為馮音的說辭合理，汪沉鋒也沒多想，就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他將本子又塞到褲兜裡，然後走過來給馮音鬆了綁。

    “你剛剛在說什麼？”馮音一邊揉著酸酸的手腕一邊若無其事的問道，她總覺得現在的處境無比危險。

    “擇良辰，取掌心上的血，向上帝起誓，要畢心追隨太平盛世，這樣你的信仰才奏效。”汪沉鋒看著馮音沒有反抗的徵兆才放下心來，他摸了摸兜裡的本子，又確定了下馮音手腕腳腕的繩子沒有鬆，才放下心來。

    馮音一怔，這也就是說，假如明天卯時一過，她的信仰奏了效，那麼她與汪沉鋒之間，就再也沒有周旋的餘地，只能任他宰割，雖然她不知道這個所謂的“信仰”對汪沉鋒來說代表著什麼，但是看汪沉鋒的反應，一定是他的計劃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不行，明天的立誓，她一定要想辦法搞砸。

    確保沒有風險後，汪沉鋒沒有再管馮音，他打了個電話就走了出去，燈影憧憧，等汪沉鋒的腳步聲遠去，四周又恢復了寂靜，馮音試著活動了一下自己痠麻的手，發現後面的結系的死死的，根本無法逃脫。

    煤油燈靜靜地燃燒著，是不是發出噼裡啪啦的火花聲，馮音不知道燈光還能堅持多久，也不知道，即將迎接她的是不久後的黑暗還是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