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十里給了我一把花籽，慈愛的看著我：“你這小丫頭，這一把花籽總有你要用到的時候，先別急著拒絕，去問你爹給我要兩壺輕聲酒來。”

    “好。”

    爹爹釀的酒可謂是千金難買，可對這些自己這些師兄弟，卻極為大方，尤其是對十里可謂是有求必應。

    回到孟婆莊已是卯時了，看見燈火幽的孟婆莊，在一片陰影的籠罩下，有這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這一夜未睡，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回到房間裡一睡便睡到了巳時，幸是孟婆未喊我讓我睡到了日三竿。

    洗漱罷了，下去就看見孟婆坐在那裏熬湯，薄唇輕輕的張開，念着制湯藥的步驟：“一滴生淚，二錢老淚，三分苦淚，四杯悔淚，五寸相思淚，六盅病中淚，七尺離別淚……。”

    正在想這第八味是什麼，就看見孟婆低落到湯裡面的淚，原來這第八味原是一個孟婆的傷心淚。

    都說孟婆不落淚，是未到苦情處，可孟婆若是落了淚，那也是制湯的時候。

    孟婆看著千千萬的生靈，來這八百里處喝下孟婆湯，又親自送了她們去往十里黃泉處，見過的痛楚悲哀何其多，那這湯也沒有什麼用處了。

    因孟婆未曾忘了那段緣，所以世人喝了孟婆湯輪迴轉世之後，有時夢中夢見的便是自己的前世今生。

    見我坐到桌前，孟婆拭了拭眼中的淚，眼中好似有著千百種柔情，卻在看過去已然成了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兒。

    將湯匙放下，坐在我的對面，看著我開口：“相思，你可知人這一生的苦處？”

    人一生的苦處，不就是疾病、愛情、權利、銀錢？

    可回想起孟婆昨日的情景，她大略是想起了青玉罷，略帶思量了須臾，才緩緩開口：“大概是愛而不得、患而失之。且不知苦處，不信神佛。”

    聽見我說，孟婆只是笑了笑，繼而又輕輕的開口，語氣裡滿都是悲痛淒涼：“不知苦處，不信神佛。可你信了又能如何？不照樣受著苦楚。”

    神佛本就是幌子，苦處還是得自己受著。

    還記得以前看話本的時候，有本書上就寫了，一個人因為做了太多錯事，便整日裏求神拜佛，且走火入魔。

    最後陪著青燈古佛，在佛寺裡住了半載，回到庭院的時候，給所有人說神佛定是原諒自己了，自己的痛苦也減輕了。

    其實不然，只是她太過迷信，認為自己只要每日對著那神佛拜上一拜，自己的罪孽便可減輕了，最後到了冥界，她這些罪孽都是要挨罰的，怎可一筆一下就沒了呢。

    每日裏諸多神佛都閒暇的，但是人間之事他們是不管的，這人間有人間的律例，死了也是由冥界來處罰。

    孟婆見我不在說話，走到湯鍋跟前繼續熬湯，見已經快熬好了，便蓋上了蓋子。

    想起萬重山宿主泡茶手藝極好，便取了自己的茶具出來，輕輕的放在我面前：“聽聞你泡茶技藝嫻熟，泡茶予我喝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