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帶著傷感的歸途
誰都夢想著自己能擁有一副長鞭,能在弱不禁風時揮起手中的鞭,驅趕著那些吞噬自己靈魂的妖魔鬼怪。
誰都夢想著自己能有一個月光寶盒,在後悔莫及時能回到那些從頭開始的快樂時光。
誰都夢想著天下能有不散的宴席,但願永遠能在那個無憂無慮,沒有愛恨情仇,沒有狂風暴雨的屋簷下爲所欲爲。
可是,那些都只是夢,現實卻很是骨感的。歲月的流逝不會遺落任何一個人,時間的離開也不會偏袒任何人,所有人都是歲月的寵兒,也是時間的奴隸。
懵懵懂懂,昏昏浩浩,高一就快要在這個還沒有真正在意的時間裏畫上句號了。這將是一件舊事物的結束,也將是一件新事物的開始。在這結束與開始之間,夾雜著許多難以言說的彷徨,因為要面臨著一個文理科的選擇,孰重孰輕,愛好所在,擅長所在,形式所在,夢想所在都成爲了困擾他們的因素。
在考試中做選擇題的時候,希望選項越少越好,而生活中面臨的選擇,希望越多越好,希望可以多有一條路可以走,特別是身為寒門子弟的他們,選擇的東西卻很多時候由不得自己的心。最害怕的是,選擇意味著離別,要和曾經那些熟悉的面孔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那個曾經以為距自己很遙遠的轉角處。
又是一年六月的到來,對於六月,他們每個人都有特殊的情感將它定義,想用最真摯的語言將它詮釋,可往往在想說的時候,都是那麼的力不從心,言不由衷。因為他們在隱隱約約中知道,以後的人生中,還會遇見多少個令人觸目驚心的六月。
辛晨知道一個久違的故人要到他現在所在的學校來參加中考,早早就在心裏做了許多美麗的預想,期待著那天考完試之後能為那個曾經對她許下諾言的故人送一把傘,儘管沒有下雨,也能為她擋一擋中水的驕陽。或許辛晨等這一天,幻想著這一天,已經整整有一年了,只是他最後輸給了勇氣,輸給了自信,輸給了過去。
辛晨的等待落空了,不,不是落空,是心裏壓根不知道距離是一個什麼樣東西,以前希望離她很近,想聽一聽她內心真正的聲音,可那時候的他,明明知道離她很近很近,卻又害怕得來更多的失望。
這是辛晨心底裏的秘密,沒有跟任何人說起,包括她,誰也不知道,他看似這麼單純,這麼老實的人,心底也有不可言說的秘密,若讓他人知道,一定會大吃一驚的,辛晨也從那時起,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如假包換的偽裝者。
時光不會為誰而停留,無關心情,無關天氣,該來的總是會如期而至地到來。期末來臨之際,大家都陷入幾分沉思,這次末考成績,是選科的一個參考,是分班的依據。
可是很多時候,當你想起真正在乎一件事情的時候,才發現為時已晚,甚至無可救藥,就會以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去面對,把所謂的實力大部分寄託在運氣上,運氣好時,一馬平川,把酒言歡;運氣倒黴時,便垂頭喪氣,借酒消愁。
誰都希望成為幸運的那一部分,可結果總是事與願違,就好像上天安排一雙眼睛看著你似的,不認真播種的人,沒有理由要求得到碩果累累的收穫。對於他們而言,高中的期末考試就是一場小戰爭,關於分科的考試,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大多數人都希望自己的夥伴能好好發揮,運氣十足,因為這樣,高二的時候纔有可能在一個稍微特殊一點的班級。與此同時,也會在心裏默默詛咒那些自以為是,傲氣十足的人充滿狗屎運。
考完試對答案是很多人的通病,總想給自己的心裏落個底,好讓懸掛在心裏的那塊石頭落下。然而,幾家歡樂幾家愁,有些人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快樂之上,但有些人的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只是很多時候,大家都看穿而不拆穿罷了。
就這樣,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很快就結束了,在結束的同時,趙小貓的心裏還隱隱作痛,總感覺也伴隨著什麼結束似的,那些傷感的瞬間掛在了他那張偏長的臉上。
大家也心知肚明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並且這一切,可能會影響他們整個假期的心情。那一副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都是對接下來面臨著擇的一份迷茫告白。
“趙小貓,你要怎麼回家?”,辛晨無精打采地問起了小貓。
小貓吞吞吐吐的回答說:”坐小客車回去算了,你呢?”
“恩,我也是,坐客運車回去,那待會兒一起下車站去,有伴。”辛晨立即回覆道。
胡召走緩慢向他倆走來,語重心長地說:“待會兒回去的時候一起了,今天也好趕哈石門,好久沒到石門街上了。”
他們仨就這樣有說有笑,甚至打打鬧鬧的走著到那個破舊不堪的車站,那個所謂的車站,在一個小橋邊,橋的那頭是小賣部,橋的這頭就是小客運站。車站是露天的,地面充滿著灰塵,因為還沒有打成水泥地,所以在七月初時的灰塵可想而知,不光是路人吃了不少,就連經常坐在車裏的司機,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大自然的免費午餐,心中的不快,也大多用車速將它們揮之於九霄雲外。
車站的車少得可憐,六七輛的樣子,而在車站附近等車的人大約有百十人,熱鬧非凡。
這裏的客運車有跑石門的,有跑黑土河的,有跑牛棚的,有跑迤拉的,哪些路線就像張網一樣,距離不是很遠,可價格很高,執行的時間比較長,因為大多是崎嶇山路,特別是通往石門的那一條,不知有多少個十八彎呢?不過到底有多少,也沒有人認認真真的去數過。
那些司機平生說得最多的謊言便是:“差兩個,差兩個,上車之後就走了。”不過這些話,只有那些單純得不能再單純的人才會相信,或者說是第一次在那裏坐過車的人才會相信。
每當又上來兩個之後,那司機又去人群中叫人了,叫喊的話還是原話有時候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捷徑可走,難不成,走路回去,那可不知道走到不說猴年馬月,那也是月明星稀之時了。不過,你別說,還真有人走著回去,不過那是十年前的事兒了,他們現在這群人啊,可能連回去的小路都找不到。
灰塵依舊滿天飛揚,流言蜚語依舊連綿不斷,人來人往的姿態依然絡繹不絕,伴隨著這些,辛晨,小貓,召走上了那輛開往石門的車。車緩緩地起步了,車上有學生,小孩,商販,當然,還有那個粗心大膽的司機。車中的人有的因為許久沒有踏上回家的旅途而興高采烈,有的因為暈車而昏昏欲睡,暈頭轉向,司機開起了那個破舊的音響,裡面放起了王麟在那時大街小巷很火的那首歌—《傷不起》。
“傷不起,真的傷不起,我想你想的心如血滴,電話打給你,美女又在你懷裏……”。小貓在心裏暗想,這司機品味太高了,我才真的傷不起,暈的難受,他還一副很是無所事事的樣子。
胡召走,倒還不以為然的樣子,因為坐車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坐十萬八千里,幾天幾夜也不覺得會暈,不過倒是害怕餓暈。
小貓和辛晨給他的評價是:“唧唧復唧唧,花花像公雞,讓它坐上車,時時叫嘰嘰。”
召走見此,鎮定自若,只是很嘲諷地說了一句:“你們倆不是很威風嗎,有本事就別暈。”
玩笑間,疲勞灰飛煙滅,昏昏欲睡之感有所改觀,笑聲點綴著窗戶邊緣,窗外的花草樹木也為此翩翩起舞,那些活力在這個夏天的鄉間路上搖曳著,好像在找一種神秘的讚揚,也在找一種使命的歸宿。
車內有人一路高歌,一路狂歡,充滿喜悅與真摯的情感在唱著那一首感人肺腑的經典老歌《望故鄉》,聲音不是那麼的美妙動聽,可是他給了我們車上的人一陣推心置腹的沉思,心裏默默地想著,以後的自己會不會像別人那樣,做慣了他鄉的樣子,是否會在腦海中時刻發浮現故鄉的影子。
也許,那還是一個未知數,也許,感覺那些還很遙遠,總是遙不可及的樣子,又或許,那是純真的他們,壓根就沒有想過這個讓人絞盡腦汁的問題。
他們只知道,當下陽光正好,生活也不悲不喜,人生也無憂無慮,當然,那時候的他們,都像一群井底之蛙,彷彿我們把世界看得很小,把距離看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