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月苦笑一聲，抬起頭，雖然看不見天空，卻想收住著自己的眼淚。但是淚水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越來越多。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只是很不明白，為什麼付出了所有的東西……就沒有一個很好的結局呢？我要的其實就不多，從來都不多！我只想平平靜靜地過日子，不問世事，不理俗塵。可是從來都那麼艱難，對我而言就是一種奢望。”

    “有多大的希望化成動力，就會多大的失望去擊碎！所以，當他安然無恙的站在我的面前，我才覺得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那麼可笑。我以為我的人生就此結束了，纔會毫無反抗地被深淵吸了進來。我並不喜歡黑暗，可是整日裏，眼前就是黑漆漆的一片。從一開始我就以為，對著命運不公的妥協，我才發現自己好無退路……”

    “小丫頭……”原白看到酈月一聳一聳的肩膀，特別想將她擁入懷中，哪怕只是一個安慰也好。可是他只能忍住自己的行為，因為太瞭解酈月的性格，知道她絕不允許自己這樣做。

    “我知道，之前那個賭局是我輸了。你覺得我很傻，可是我還是相信人性本善。因為我知道，即使我無論在什麼地方。總有幾個朋友在那裏等著我，總有幾個夥伴陪著我共同經歷艱難險阻，總有人等在原地，守著那個地方。可是看到鏡子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崩潰了。雖然這裏並不適合我……一點兒也不適合……”

    “劉英，這要怎麼辦？”原白聽到酈月的哭腔，胳膊一次又一次推著劉英。後者回了心神，收起了自己的情緒說道：“這不是你的錯……”

    “我覺得，我的出生就是一個錯……”酈月苦笑一聲，頗為消極地低著頭，聽到溪流的聲音，內心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不，你不可以看輕自己，難道還要懷疑我的眼光嗎？”原白輕笑一聲，也出聲安慰著。

    酈月卻冷笑一聲，搖了搖頭，說道：“那不一樣。因為我這種為什麼會出生，我的出生伴隨著怎樣的災難。因為我的出生，道皇對於妖獸大肆殺戮，導致這麼多年，元世界的生態依舊沒有恢復平衡。因為我的出生，母親離開了人世，我的父親對我恨之入骨，甚至從來都不願正看我一眼。”

    “可是這並不能代表，你不優秀。相反，你是我見過這位奇特的姑娘，有一種說不出的美麗，讓你總有一種特質，那麼吸引人眼球。”原白說著。

    “那如你所願，我有著屬於自己的魅力。可是與我糾纏了這麼久的人，還是將我玩弄在鼓掌之間。曾經的我以為，深淵會是我的盡頭，可是沒想到會有另一個我新生。可是這張臉……恐怕已經……”酈月苦笑一聲，語氣中是說不出的消沉和孤獨。

    對啊，從一開始就孤獨慣了的人，將一個真心完完全全的送給別人。可是到頭來，任人拿捏蹂.躪，能夠感覺到徹骨疼痛的人，也只有自己罷了！

    “而且我知道，你們對我如此照顧，完全是因為我這張臉，像極了你們一個故人而已。如今，也已經被黑暗之力毀這幅模樣，你們可以離開了。大概猜到能用計劃究竟是怎樣的，可是現在的我幫不上你們了……”酈月說著，雖然愛你沒有回頭，可是眼中的淚水已經流了下來。

    流水聲聲依舊清脆，擊打著石頭的時候，能吃傳出特殊的韻律。

    “……”劉英和原白兩個人雙雙沉默著，不知道該如何迴應酈月的話。

    酈月自顧自地說道：“這張臉能夠唬住別人，應該還說得過去吧。可是黑暗之力的全面爆發，我的身體我清楚，想要挽救都已經沒有辦法了。在深淵之中能夠活下來，已經算是幸運的事情了，我不應該奢望不屬於我的東西……”

    “夠了！小丫頭，你的悲傷再如何動情。請你不要忘了，我們陪你一路走過來，可不是讓你如此消沉的應付我們。”原白突然站了起來，頗有氣勢地說道：“你知道深淵之中，為什麼這麼多人會活不下來嗎？你知道在黑暗之力轉化在自己的身體之中，前提是什麼嗎？你可知道為什麼凝結黑暗之力的玄核，成功率會那麼低嗎？就是因為，雖然這裏的本質就是失望，絕望，一切複雜的消極情緒……”

    “……”酈月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裏，並沒有回答。

    原白繼續說著，道：“從古至今，掉到深淵之中的修玄者數不勝數。可是能夠活下來的人，可以說是寥寥無幾。只有擁有足夠的負面情緒，才能夠成功地將黑暗之力轉化為自己的力量。從來就沒有什麼陽光和積極，如果你想要活下去，怎麼可能不揹負沉重和疼痛？只有到達了一定程度的時候，才能夠磨礪自己的心性！”

    “難道我在深淵之中活下來，還要感激我的絕望麼？還要感謝他對我的背叛嗎？原白，難道你從來都不覺得……這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嗎？我已經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牽扯了，你難道都看不出來嗎？”酈月說著，幾乎哽咽著，止不住地抖動著身軀。

    “那麼就站起來，用你的力量去打敗他。你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他，離開了他，你可以活的很精彩，為什麼要在這裏自暴自棄，妄自菲薄呢？酈月，你從來都沒有看見自己的優點嗎？看起來雖然對任何人都疏離冷漠，可是從你就是古戰場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在觀察了。”

    “試問，整個進入古戰場的幾大隊伍之中，又哪一路像你們一樣？幾乎可以達到零損耗，進入到宮殿之中。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因為你看到了他們每個人的優點和缺點，可以讓他們在短時間之內練成很大的默契。你是那一群人中年齡最小的修玄者，可是他們每一個人都依賴你。因為你能夠給他們足夠的安全感，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離開了他你照樣活的很好。甚至是在沒有他的地方，你可以綻放屬於自己的光芒！”

    原白的話聽起來頗為激動人心，劉英也忍不住對身旁的人刮目相看。他從來沒有發現過，原白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人。挑著最在意的話題，將酈月的心結一一開啟，誰改正這些觀點！

    “你從來就沒有發現我自己的閃光點，我眼中的你，並不是那一張臉所能夠替代的。偶爾調皮可愛，讓人恨不起來。很多時候都從容淡定，面對所有事情都可以冷靜下來，著力去解決。可是有的時候，卻能夠將每個人都放在心中，盡力滿足他們的要求。跟在你身旁的每個人都在進步，或許你自己並沒有察覺到。可是作為旁觀者，我有做過的發言權。”

    “我眼中的酈月，堅強的不像話，還聰明的不像話！那時候在宮殿之中，帶著一身的傷痕故意示弱給我看。還要藉此來激起我的憐憫之心，在一場浩劫平復下來。正當我準備看熱鬧的時候，你是可以獨自一個人面對那麼多的休玄者。你知道嗎？我在你的臉上沒有看出任何恐懼，甚至害怕的表情，就連視死如歸的堅決都沒有。我看到的你，眼神中閃著光亮，照亮了每個人心中的希望之火。從來不會向任何人抱怨，默默承受著一切痛苦。”

    “可是這樣的我，依舊活得很痛苦……”酈月苦笑一聲，低聲呢喃著。

    劉英此刻聽到酈月的話，也忍不住插口了，說道：“不，我看到了你的精彩。雖然我並沒有離開過深淵，也不知道你之前究竟過得如何。可是我知道，雖然你很孤獨，可是你的心從來就不落寞。雖然你常常接受磨難，可是看得出來你從來就沒有真正陷入低谷過。這就是屬於你的光，能夠帶給自己希望，咬牙挺過所有的艱難苦恨。同時也可以幫助別人，點亮所謂的希望之光……”

    “對啊，你都不知道，有的時候我都懷疑你與我的故人，到底是不是同一張臉呢？為什麼同樣的容貌，卻散發著不一樣的光彩？那個人溫柔賢淑，文靜溫婉。而你卻光芒四射，讓人移不開眼睛……”原白說著，嘴角微微上揚，就連眼神都是自己察覺不到的溫柔。

    “呵……”酈月聽到兩個人的話，只覺得自己所有的委屈和苦難，一個一個走過來之後，還有人能夠誇讚一句，也算是值得了吧？因為經歷過了很多的背叛，見過了無數的虛偽。即使是這些誇讚沒有太多的真實性，酈月也覺得心裏有一股暖流涌過。

    沒想到在這深淵之中，無盡的黑暗面前，還會有一道暖光，頗為奢侈地打在自己的身上。

    她流著眼淚，卻破涕為笑，說道：“我頭一回覺得，兩個大男人夸人，還有這麼直接了當的方式……”

    “這不是怕你委屈嗎，你要是再哭下去，我可真就沒辦法了……”原白聳了聳肩，對於酈月掉了幾滴眼淚著實有點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