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喝了我妹妹的血……”沈家白的臉色此刻複雜了起來。玄將沈風煜的手緊緊握住，骨頭咯咯作響。

    尋梅也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側過頭不去看這一幕。

    凌老跪在地上，繼續說道：“對，爲了我們二人能夠活命，我吸收了酈月身上的血液。她當時的氣息已然快沒有了，我以為她會就此閉上眼睛的時候。心灰意冷地踏足平行世界，至高規則的壓制給了酈月足夠的壓力，她也迸發了生的氣息……”

    蓮露子站在一眾人的身後，聽著酈月的師父說著這一切，臉上早已失了血色。他怎麼也沒想到，酈月會有這樣的經歷……

    沈家白猛地揪住了凌老，滿臉的不可思議，說道：“她這麼久纔回到元世界，也是因為這樣嗎？是不是？是不是！”

    “呵……”凌老冷笑一聲，看向了玄將，說道：“是啊。酈月能活到現在，和你玄將大人又多大的關係？你知不知道，她因為摧心掌毀了心脈，忍受了多少苦痛？你知不知道，她每日的認真勤奮要多少的跌倒吸取經驗？她的天賦很高，可心軟得令人心疼！”

    沈家白松了手，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背過了所有人，盯著房屋。

    凌老卻沒有停下，接著說道：“玄將大人，你根本就不知道，她有多想讓自己的女兒活下去！平行世界裏一次又一次地試圖與自己的女兒接觸，可她太虛弱也太艱難。沈家白可以活在元世界，是因為他在隕皇閣擁有足夠的地位，讓道皇也要忌憚幾分的實力！可酈月呢？她有什麼！有的只是一身傷痕，兩眼的興奮，還有那滿腦子的迷茫與無知！”

    “……”在場的幾人沒有說話，凌老指著尋梅莊主，說道：“玄將大人，你可以問問尋梅，也可以問問尋梅的徒弟。酈月來到元世界以後，換月山付出了多少才讓她的恢復到如今的地步？你比我更清楚，只要在元世界待著，酈月的血脈之力早晚會爆發出來，只要她還在修玄，還在不斷地成長。”

    “凌叔叔……”沈家白呢喃了一句，詢問道：“我那妹妹，漂亮吧？”

    “漂亮？呵……”凌老冷笑一聲，看向沈風煜的目光充滿了諷刺，說道：“她一個小丫頭，什麼時候在意過漂亮的臉蛋了？即使一次又一次地毀容，她還是將淚水咽回自己的肚子裡，連哭一場都要背過所有人。她只有百十歲，命運如此坎坷，只有她自己，一點點地熬了過來！玄將大人，我想問問你，你有什麼資格去評判酈月的生死？”

    “你又有什麼資格評判我的行為？”沈風煜沉著聲詢問著。

    “就憑我見證了酈月每一次生死磨難，看到過她每一天喜怒哀樂，感受到了她母親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凌老說著，手腕上的傷口已經癒合，痛感卻十足。靈體終究是靈魂力強大才能支撐的狀態，小小的傷口都是給靈魂的重創。

    “你只要酈月活著，我只想讓她母親活著！”沈風煜說著，沈家白卻苦澀地笑了一聲，說道：“呵……父親，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母親她，早就去世了，不是麼……”

    “她的靈魂沒有消散，就還會恢復！”沈風煜的聲音拔高，似乎這樣才能給自己足夠的安全。

    尋梅嘆了口氣，說道：“換月山終究還是我的地盤，各位，都請離開吧！”

    “尋梅，你莫不是，想找死了……”沈風煜的話語中充滿了威脅性，渾身的氣息外放，殺意騰騰。

    “譁”的一聲，屋內的光芒突然射出一道，落在了凌老的身前，幻化出剛纔那名貌若天仙的女子。沈風煜渾身僵硬，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手已經伸了出去想要觸碰。

    “風煜，這是我的選擇，我們欠月兒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女子含著淚水說完這一切，光芒一點點消散，直到徹底消失。

    “不……別走！都聽你的，別走……”沈風煜堂堂一代玄將，可謂威風凌凌。可此刻卻滿眼淚水，如同被愛人拋棄的男孩子，有些無措。

    “母親……”沈家白忍住了淚水，看向了門內懸浮在半空中的酈月，說道：“這就是……妹妹麼？”

    “她……在突破！”尋梅探測了好久，也才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群人盯著微微張開的門，彩色光芒中的人痛苦地緊鎖眉頭，想掙扎卻動彈不得。

    “神器護體麼……”沈風煜呢喃了一句，頗為複雜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凌老，又看向了酈月。

    只有局外人蓮露子，眼中的驚訝早已被驚愕替代。很明顯，他感覺自己沒有離開就是個錯誤！資訊量太大了，他完全不相信眼前的這一切！這讓他怎麼相信？靈體狀態的人有實體化的跡象，酈月的前身也被交代清楚了，更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剛纔那女子就是讓道皇也折腰的人嗎？

    那精緻而無可挑剔的樣貌，那憂傷而內涵豐富的眉眼，怪不得連道皇也會被迷惑。也難怪，酈月有那麼漂亮的臉蛋呢。

    此刻的酈月表情看上去極為痛苦，又被狠狠壓制著動彈不得。周身的七彩光芒逐漸黯淡，看上去有些後繼無力的感覺。

    沈家白手上的玄力涌現，準備幫助他妹妹一把。可他還沒有出手，身旁便出現一道熟悉的玄力氣息，涌向了屋內酈月的身上。他眼神複雜地看著酈月，頗為眷戀地呢喃道：“只要你想做的，我都會替你完成的……”

    “玄將大人……”凌老似乎失去了往日裏的孤傲與清冷，此刻的他淚眼婆娑，如同一個哭泣的孩子。

    他就知道，玄將會聽她的話，更會尊重她的選擇。這樣的犧牲已經夠了，已經足夠了！

    沈家白也眼眶溼潤，時刻注意著屋內人的動靜。

    酈月似乎感覺到氣息於之前的不同，一開始很是抗拒。可漸漸似乎從彩色的氣息中得到了安撫，一點點接受了這一股玄力氣息。

    “有些不太對勁啊……”尋梅莊主微微皺眉，自顧自地呢喃著。

    “你終究，還是選擇了犧牲麼，我不允許！聽到沒有……”沈風煜吼了一句，輸出更多的玄力讓彩色的光芒吸收。

    “啊……啊！”酈月終於痛苦地喊了出來，額頭的汗水細密而繁多。

    “妹妹，挺住啊……”沈家白不由地握緊了拳頭，尋梅將跪在一旁的凌老扶了起來。兩人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了酈月的安危之上。

    蓮露子站在眾人的身後暗暗替酈月祈禱著。好歹這傢伙，雖然脾氣醜了些，可本性不壞啊！他可不想，自己失去這樣一位小師妹，以後的人生肯定會很精彩呢。

    “啊……”酈月痛苦的喊叫聲讓眾人的心揪了起來，只有身處痛苦之中的酈月纔會體會到。痛，無邊無際的痛，讓她恨不得殺了自己的痛！

    之前與上古神器九封玄鎖簽訂靈魂契約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痛。從骨子裏發出來的痛意，直直地陷入了靈魂深處，找不到任何可以發泄的方式！

    “酈月的第四道封印解開了，怎麼第五道也……”阿宮呢喃著，滿臉的擔憂，而阿羽卻一臉興奮，說道：“這樣就又有一位哥哥能從神器空間離開啦！”

    “不對……”阿宮似乎發現了什麼，猛地一驚，說道：“第六道的封印萬萬不能……”

    只聽到“轟”的一聲，酈月所在的房屋炸裂開來。外面的眾人不敢打聽裡面的事情，這動靜卻聽的真切。

    “嗯……哼。”沈風煜一聲悶哼，收回了玄力。沈家白見機衝進了屋內，蓮露子緊隨其後，凌老不住地探望著內部的情況，尋梅卻給身旁的人一點點輸送玄力。

    “妹妹？妹妹。”沈家白將跌落在地上的酈月抱了起來，才發現懷裏的小姑娘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清瘦。

    酈月沒有迴應他，蓮露子準備靠近查探，卻被沈家白瞪了一眼。後者探測了一番酈月的身體情況，卻什麼都探測不到。

    蓮露子看到沈家白沒有結論，自己的手搭在酈月的手腕上，同樣也探測不到任何情況，他不由詢問出聲：“這……怎麼回事？”

    “父親。”沈家白看到從門口走進來的沈風煜，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為什麼，妹妹的情況探測不到了，好像有什麼……”

    “不要打聽！”沈風煜打斷了沈家白的話，他看了一眼酈月，轉身說道：“強行突破，玄力耗盡，給她足夠的休息就會醒的。”

    說完，沈風煜已經離開了。

    ……

    沈風煜從房間裡走出來，便看向了一旁的凌老。後者看上去很是虛弱，他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詢問道：“我只問你一句，跟不跟我走？”

    “玄將大人，我需要提升我的實力。”凌老說著，沈風煜沒有再多說什麼，隨手劃破虛空，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