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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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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狹路相逢

    閨中小姐,也會對這樣的場面感到好奇,放完花燈,不曾離去,亦停在此處,遙看美人。

    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人人都有一顆愛好美好事物的心,這事不分男女,無關老少,只是單純的欣賞之意罷了。

    想來,兩姐妹和鍾邈,應該也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戲,柳涵璟心道。

    畫舫上的姑娘,能拋頭露面,盡情展現自己的美,本就和官家小姐大相徑庭。男人骨子裏的劣根性卻是根深蒂固的,人人都希望有個端莊賢良的正妻,私心裏卻又寵愛嬌媚俏麗的妾侍。碰上這樣的好事,自然要大飽眼福。

    但浣花河邊,也並非人人皆對畫舫舞女感興趣。

    謝衡不發一言,低頭跟著柳涵璟的步伐,不知是否還在想著那盞蓮花燈。楚硯行則不斷地摩挲著紫色荷包上的流蘇,沉潭般的眸子裡,亦是旁人讀不懂的思慮。而柳涵璟,卻是一心在認真尋人。他想看看鐘邈幾人在何處,畢竟此地擠滿了圍觀的群眾,要找個人也並不是件容易事。

    沿著河邊一路行走,總能看到些熟悉的臉孔,上輩子在朝為官的同僚們,他也曾與他們把酒言歡。柳涵璟甚至覺得,一切彷彿都沒有變,但一旦和那些人對上視線,看到他人眼神裡的無動於衷,柳涵璟便知,那些記憶,也只存在於他一個人的腦海中,確實是發生過,但也算是不曾發生過,有些矛盾,他免不了生出些失落的感覺。

    他們此時正處在整個浣花河的中流段,是人最多的地方,各種嘈雜的聲音,一一傳入耳朵。

    前方似乎出現了什麼矛盾,發出了極不和*諧的聲音。往年,這樣的事情也不少,畢竟今夜,盛京城的世家子弟也都在此,仗著自己的身份,心高氣傲,難免會發生摩擦,正因著年年都會發生,柳涵璟也已經習以為常了。

    楚硯行這時卻道:“好像是上次那兩人。”

    柳涵璟疑惑地回頭:“哪兩人?”

    楚硯行來過盛京城的次數,統算也不過就三回,還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不見得會與誰認識,更別提深交了。

    “姓墨的。”楚硯行解釋道:“當日在街上,馬車衝撞路人那回。”

    柳涵璟立即回想起了那日的情景,道:“是墨鈺和陳建宇,你確定沒聽錯?”

    楚硯行點頭。

    “我們去看看。”柳涵璟道,他也不是真喜歡湊熱鬧,只是,此事事關墨鈺,他自然上心,他可還想拉墨珏,當他的盟友呢。

    三人好不容易穿過人群,卻見圍觀的群眾正遠遠地將中間幾人包圍成一個圈,而正中站著的人,卻令柳涵璟大感意外。除了墨珏和陳建宇,以及陳建宇帶來的一群氣勢洶洶的護衛,墨鈺背後還站了一人,竟然是鍾邈。

    柳涵璟不清楚前因後果,但也知道,此時鐘邈是沒有生命危險的,何況,他出麵並不合適,陳建宇是認得他的,他們還曾在一個學堂上過學,左右墨珏能擺平此事,他也就不露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柳涵璟便問起了旁邊的一位大叔,究竟發生了何事。

    大叔也是個熱心腸的,三言兩語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原是鍾邈和兩位姑娘一起欣賞著畫舫上舞女的表演,那舞女跳舞時,就近把胸口的一朵花,朝著鍾邈拋了過去,鍾邈順勢便接了那朵被舞女體溫捂熱的花,然後哈哈地傻笑。

    他這行為,惹怒了一旁也在看錶演的陳建宇,他和這舞女似乎認識,當即叫出那舞女的名字,還大罵她,有眼不識泰山,說給了她那麼多禮物,不見她給他笑一笑,今日倒是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白臉拋花,當即就要讓護衛把那舞女從畫舫上劫下來,教訓一頓。

    此事自然讓鍾邈十分不滿,鍾邈當即挺身而出,說,有何事便朝著他來,為何衝一個女子發脾氣。

    陳建宇從沒有見過鍾邈,自然認為他是盛京城的普通百姓,想他堂堂兵部左侍郎的嫡子,難道還要懼怕一個小白臉嗎,立刻將矛頭指向了鍾邈。

    卻見鍾邈邊上還站著兩個嬌滴滴的姑娘,立即起了色心,便吩咐護衛,將兩個女子拿下,他要一併教訓。

    鍾邈十分生氣,他立刻朝著對他們走過來的護衛伸出了手,只見他在空中輕輕一個動作,那向他走來的其中一個護衛,便立即手腳發軟似地倒在了地上。陳建宇氣急敗壞的說他使了妖法,讓其餘護衛一起衝上去,鍾邈雙拳難敵四手,最終還是被人制服了,那兩個嬌滴滴的姑娘也被護衛擒拿住了。

    那陳建宇大手一揮,便命人將鍾邈和兩個姑娘一併帶回府裡。他要將人帶回去做什麼,已是司馬昭之心了。

    圍觀的百姓見慣了惡霸惹事,雖也指指點點,卻無人敢上前制止。民不與官鬥,惹禍上身,就是一家老小的命。沒點本事,也不敢行俠仗義。

    這樣的機會,自然是給英雄準備的,人群中有兩位公子出手了,以眼耳不及迅雷之勢救了人,只是其中一位穿著紫袍的青年,救下兩位姑娘後,便帶著人,消失在人群中了,而那位穿玄衣的公子,卻站到了陳建宇的面前。

    柳涵璟如今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畫面,陳建宇此時暴跳如雷地指著墨珏,破口大罵,絲毫不顧及他的形象。

    “姓墨的,你每次都來壞我好事。”陳建宇似乎就喜歡這樣稱呼墨珏,柳涵璟聽得都有些想笑。

    墨珏今天倒並非像上次一樣,理也不理他,轉身就走。今夜他似乎也打算好好教訓陳建宇,只見他此時負手而立,語氣冰冷地反問道:“你這叫好事?當著滿城百姓的麵,欺男霸女,天子腳下沒有王法了嗎?還是真當你有個了不起的爹,什麼都能給你擺平了。”

    陳建宇不怒反笑:“至少我還有個爹,姓墨的,你爹呢?你有爹嗎,哈哈哈哈。”

    柳涵璟也不得不佩服墨珏的良好修養,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依舊不動怒,只聽他冷冷地道:“你有爹又如何,有爹生,還不是沒爹教。”

    鍾邈在墨珏身後,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稱讚道:“這話罵的好,俗話說,養不教,父之過。”

    “他奶奶的,有你這個小白臉說話的份嗎?”陳建宇怒罵道。

    鍾邈最討厭別人說他小白臉了,當即譏諷道:“呵,小爺我還不屑於和亂吠的狗計較太多。”

    “來人,給我把他捉起來。”陳建宇說不過他,就又要採取武力解決問題。

    “大家看著,是他先要動手的,接下來我們反抗就是自保,大家給我們作證啊。”鍾邈見狀,立即衝圍觀群眾嚷嚷道。

    “公子,我們都替你作證。”圍觀百姓紛紛響應。

    “你...你這個小白臉,看我弄不死你。”陳建宇氣急敗壞道。

    “哎,老臘肉,你有本事就動手吧,我要是被你打傷了,我下輩子就賴在你家了。若是你把我打死了,按照大寧律法,你就一命還一命吧。”說著說著,鍾邈故作傷心道:“反正我也沒爹沒孃的,連個替我出頭的人都沒有。把我打死了更好,一命換一命,我也不虧。”

    柳涵璟從來不知,鍾邈竟然還有此等演技,他都忍不住佩服了,圍觀群眾紛紛同情起鍾邈,倒是讓陳建宇不知該如何收場。

    一個護衛在他耳邊不知嚷了句什麼,他突然不再理會鍾邈,反倒對著畫舫怒罵道:“把那個舞女給我拿下,她收了我許多禮物,今天便要她盡數還回來。”

    以陳建宇的智商,大抵覺得他此刻是師出有名了。

    墨珏立即出手,將蠢蠢欲動的幾人攔了下來,那些護衛已經領教過墨珏的武功,見他此時站立在畫舫前面,彷彿千軍萬馬之勢。到底是久經沙場之人,渾身的戾氣,和武林高手是不同的,那些護衛見狀也不敢再靠近。

    鍾邈這時候也開口,繼續挖苦道:“老臘肉,追不到人家姑娘,就要連禮物都收回來?當真是沒有風度,嘖嘖,往後還有什麼姑娘願意和你一起。”

    鍾邈說著,又朝圍觀百姓道:“姑娘們可看清楚了,以後絕對不要找這樣的相公,小氣又摳門。”

    陳建宇聽了這些話,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就又要喊侍衛,卻立即被鍾邈搶白了:“哎哎,大家看看,君子動口不動手,他說不過我,又要喊他護衛了。我今天若是被打死在這裏,各位可要為我告狀申冤啊。朗朗乾坤,此事可不能就這樣算了。”

    鍾邈自然又為自己博取同情分了。

    陳建宇氣得臉色發青,打又打不過墨珏,說又說不過鍾邈,今夜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面子裏子都丟光了。

    “小白臉,你等著。”他火冒三丈地對著護衛道:“一群廢物,走。”說完,便轉身要走。

    “誒,公子,尊姓大名吶,好歹留個名字。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吧,怎麼找到我呢?”鍾邈不怕死地繼續說道:“小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鍾邈。鍾馗的鐘,孫思邈的邈,你可記住了。”

    “哼。”陳建宇神色尷尬地甩袖走人,再也不理會鍾邈和墨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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