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請閉眼。”

    “狼人請睜眼，請相互確認身份，狼人請殺人，狼人請閉眼。”

    “女巫請睜眼，夜裏他死了，是否開解藥，是否開……女巫同學，女巫睜眼了，喂，喂，誰是女巫？”

    12個人，誰都沒有睜眼，大多數人心裏想著：“餘爽這法官，真特麼騷操作，第一夜就開始搞事情，大家又不是第一次玩，難道還有菜鳥不成。”

    餘爽足足喊了五六聲，蘇牧的眼睛才慢慢睜開，沒有搭理餘爽擠眉弄眼的抗議。蘇牧直接翻開自己手邊的牌，真的就是一張女巫。

    到目前為止，那個自稱是自己兒子的聲音，所有預言已經全部應驗。

    蘇牧直愣愣的盯著手中的女巫牌，心頭忽然一陣抽搐，似乎有個聲音一直在不斷提醒自己，應該聽蘇天賜的話，不然肯定會後悔萬分。

    “就算是惡作劇，自己也沒有損失吧。”

    “一不搶錢，二不放火，三不殺人。”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心中有了決定，蘇牧根本就沒有再理會餘爽的暗示，一把抓起手邊的女巫牌，撒腿就跑了出去。

    教室裏只留下餘爽的聲音：“女巫請給法官手勢！女巫請坐好！女巫請冷靜！女巫不能走！女巫請回來……”

    “蘇牧！”

    “你特麼瘋了！”

    蘇牧沒瘋，他跑瘋了，幾個呼吸就衝出了教學樓，三下兩下翻過牆頭。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11點42分，距離12點只剩下18分鐘。

    夜幕已深。

    白日的燥熱持續到深夜，就連知了都被熱的沒力氣鳴叫，街道上一個行人都沒有，偶爾駛過幾輛貨車。從學校跑回蘇牧的家，大概需要二十分鐘，路線很熟悉，所以蘇牧跑的極快，差不多已經是百米衝刺的速度。

    風從耳邊刮過，額頭的汗珠順著臉頰流到胸口。

    頭頂的滿月不知何時被雲層遮蔽，一大群黑色的烏鴉劃空而過，留下陣陣汙穢的叫聲。路旁響起犬吠，開始的時候只是斷斷續續的一兩聲，很快就連成了一片，住戶的燈開始接連亮起。

    蘇牧腳下一個踉蹌，似乎是踩到了什麼毛毛的東西，下意識用手機晃了一下，竟然是一隻灰毛老鼠。不遠處的路燈下有個下水道排水口，不斷有老鼠從中鑽出來，成群結隊。空中的蚊蠅也亂了套，密密麻麻的悶頭亂飛。

    一輛運煤的卡車不知道是壓到了什麼東西，車身一陣左右擺動，然後在蘇牧眼前直接側翻，滑行著倒在路中央。

    地面微微一震，塵土飛揚。

    蘇牧眼瞅著駕駛位上的司機一腦門磕在方向盤上，直接就暈了過去，前擋風玻璃也碎成了渣。

    原本正常的世界，就跟馬上要世界末日一般，分分鐘就變了模樣。

    蘇牧驚魂未定，哆哆嗦嗦的拿起手機，直接就撥打了120，佔線中，再打110，佔線中，最後打119，依然是佔線中。

    距離12點只剩下5分鐘，手心裏的女巫牌忽然開始變得陰冷起來，並且越發陰冷，比冰塊都冷。

    “大叔，電話我可幫你打了，打不通不能怪我，我也有急事。”蘇牧朝卡車的駕駛位拜了拜，然後轉身繼續朝家裏狂奔。

    他現在很慶幸自己沒有太過執拗，還好聽了蘇天賜的話，唯一困惑的是，今天晚上到底怎麼了？

    世界末日？超級大地震？外星人襲擊地球？

    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

    如果吊墜那頭的聲音沒有騙自己，最起碼可以證明，今晚自己是死不掉的，不然哪裏來的兒子。記憶中蘇天賜好像說是一句，蘇牧趕上了最好的時代。

    “都特麼快世界末日了，還怎麼好？”

    “難不成是靈力復甦？自己會得到負面情緒系統，開啟異能，依靠毒雞湯，走上大魔王的逆天之路？”

    “小說看多了吧！”

    蘇牧朝自己臉上使勁扇了一個耳光，腳下再次提速，手心裏的女巫牌已經冷的人直打哆嗦。只好捲起T恤，包住卡牌，抽瘋般跑。

    距離12點還剩1分鐘的時候，蘇牧終於看到了自己家的影子，一個臨街的三層小樓。看模樣最少都有二三十年的歷史，外牆都被侵蝕成了墨綠色。

    蘇牧的父母全都是考古學家，但是幾年前忽然神秘失蹤，只留下一封信，信中一個字都沒有，只有一串吊墜，後來一直掛在蘇牧胸前。三層小樓跟一筆鉅額資金是留給蘇牧的遺物，江城考古研究院的院長親自告訴蘇牧，他的父母大機率已經遇難。

    哆哆嗦嗦的掏出鑰匙，擰開鐵門，蘇牧幾乎就是連滾帶爬的衝向二樓，二樓客廳的角落裏一直襬著一尊佛像。蘇牧的母親，也就是蘇天賜的祖母，信佛，所以這尊佛像還有佛前的香爐，一直都未曾移動過，每逢初一十五還會點上一炷香。

    蘇牧咬著後槽牙，爆發出全身的力氣，終於竄到了香爐旁邊，他不清楚現在是否過了12點，根本就沒有時間看。

    幾乎就在時鐘劃過12點的那一刻，蘇牧纔將女巫牌扔到香爐之中。

    窗外的夜空，猛然間開始劇烈變幻，七顆最亮的星辰眨眼的功夫連成了一條筆直的長線，星如雨下。冒著紫色螢火的層雲，遮天蔽日一般席捲夜空，猶如一頭遠古的兇獸，張開血盆大口，滿嘴獠牙，撕咬著吞噬星雨。

    一聲沉悶的巨響。

    十三聲刺耳的哀鳴。

    蘇牧的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從窗戶的方向轉過頭，身前的香爐竟然燃燒起一團金色的火焰，火焰中夾雜著真言。中間是一團紫色的魅影，隱隱約約能夠看出女巫的形態，是那種中世紀北歐神話中的女巫。

    一陣斷斷續續的詭異嘶鳴從香爐中傳出，似乎是恐嚇，似乎是詛咒，似乎是掙扎，又似乎是求饒。

    蘇牧呆若木雞，坐在香爐前一動不動。

    香爐中的火焰逐漸熄滅，真言歸於平靜，魅影消失，那張原本的女巫卡牌，化為一枚通體金紫的丹丸。

    這時候的蘇牧，眼前已經開始發黑，整個世界都變得搖搖晃晃，眼角金星亂竄，後腦嗡嗡作響，心頭更是一陣陣惡寒。

    “我不會是要死了吧？”

    “小爺還是個處男！”

    “真特麼冷！”

    蘇牧的右手胡亂的抓著身旁的東西，希望能穩住身形，好巧不巧的碰到了香爐，指尖接觸到金紫色丹丸，一股清涼傳遍全身。鬼使神差的，蘇牧竟然一把抓起丹丸，也不考慮是什麼東西，直接就丟進了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