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抬頭三尺有神明，有人信嗎？反正蘇牧以前是不相信的。

    ……

    “阿爸。”

    “阿爸。”

    “我是天賜，能聽到我說話嗎？”

    “阿爸？誰特麼是你爸？小爺連物件都沒有，哪來的兒子。現在騙子都這麼沒尊嚴嗎，臉都不要了，上來就喊人爸爸，虧丫想得出來。”

    蘇牧痞裡痞氣的靠在學校連廊的陰影中，不遠處是被盛夏烈日灼燒過的大地，萬里無雲。燥熱的空氣讓人口乾舌燥，每說一句話似乎都要吐出火來。

    掏出掛在脖子上的吊墜，蘇牧瞥了一下嘴：“餘爽，你丫是不是在我吊墜上搞鬼了？以後被你爸打出門，別想我再收留你。給你兩分鐘時間，趕緊給我滾過來。”

    2017年的電子科技已經很發達，類似這種袖珍對講系統很容易實現，蘇牧下意識的猜測是自己的狐朋狗友在惡作劇。高考已經結束，他們這幫混小子最近是閒的牙根疼，昨兒一晚上都在他家瘋。

    “嗡嗡。”

    吊墜中傳來一陣抖動的雜音，似乎‘對講訊號’遭受了干擾。

    “阿爸，您一定要認真聽我說，我是您的兒子蘇天賜。但是，您生活在2017年，我卻生活在2117年，時間整整相差了一百年。別問我為什麼能跟您通話，我也不清楚。”

    “剛纔好像聽到有報時的聲音，您那邊是2017年6月23日？太好了！地獄還沒有開裂，您趕上了最好的時代。”

    “千萬別覺得我是神經病，我能證明自己沒有騙人。讓我想想，讓我想想，中午12點，您的高考成績就能查詢，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444分。下午班會之前，有個女生會向您表白，並且會有一次蕩氣迴腸的舌吻。老師在講臺上摔了個跟頭，晚上有散夥飯，吃完飯你們13個同學一起去教室裏通宵玩狼人殺，你第一把拿到的是女巫。”

    “一定記住，12點之前，必須將那張女巫牌拿回家，放到祖母的香爐之中，否則……”

    “刺啦，刺啦，嗡嗡……”

    刺耳的忙音之後，一切迴歸平靜。

    嘭的一聲。

    蘇牧開啟手中的可樂，抬起頭大口大口的喝下去，刺人的冰涼從喉結處迅速流遍全身：“鬧鬼了？”

    “外星黑科技？”

    “沒道理啊！”

    “2117年？騙傻子呢？”

    蘇牧舉起脖子上的吊墜，對著太陽仔細觀察，半透明的翡翠，只有星星點點的雜質，看不出來被動了手腳。自己周圍那幫混小子什麼水平，蘇牧清楚的很，如此高階的操作根本玩兒不轉。

    “叮。”

    手機收到一條微信：“快來學校對面的酒色網咖，開黑五缺一。”

    蘇牧看了看時間，上午9點多，反正學校也沒什麼事情，網咖就網咖。

    三個小時擼了五把，把把輸，快到十二點的時候，蘇牧一摔鍵盤：“不玩了，你們幾個技術太糙，根本帶不動。”

    “高考成績查詢重新整理了。”網咖裡有人喊了一聲。

    蘇牧下意識的開啟考試院官網，輸入賬號密碼，電腦螢幕下方的時間剛好指向12點整。頁面的緩衝進度條先是慢悠悠的爬了兩格，然後迅速衝到終點，成績單白底黑字，444分。

    “我去！”

    蘇牧差點爆粗口，還真是444分，這可是高考成績，沒到時間根本不可能提前知道，後背一股涼氣直接竄到了後腦勺。

    “叮。”

    手機同一時間收到一條微信，是班級群的通知：“下午兩點整開班會，因為是最後一次班會，希望所有同學都能來，不準遲到。”

    蘇牧這幫人，成績都不算太好，最高的餘爽也只有495分，撐死了上個本科。

    雖然輸了一上午，又加上高考成績的打擊，但是大夥兒的興致完全沒受影響，還真是沒心沒肺。在學校門口隨便找了個飯館，吃了頓便飯，嘻嘻哈哈的就去了學校。

    不到兩點，教室裏就人滿為患，同學們的躁動沒有因為炎熱的天氣而消散，反到是越加亢奮，每個人臉上都是夏天特有的潮紅。

    餘爽是個攝影迷，看大家無事可做，就提議拍張合影。大夥兒鬧鬧哄哄的擠到講臺上，臉上的表情猶如趕赴戰場，人人都帶著股天下無敵的氣勢。畢竟還年輕，高考肯定不是人生的終點。

    然後。

    所有學生就開始放肆的大聲聊天，聊著聊著，有些人笑了，有些人哭了，有些人沉默了，有些人爆發了。

    “蘇牧，我喜歡你！”

    忽然，蘇牧的耳邊傳來一聲吶喊，隨後一個姑娘就猛地衝進自己懷裏，捧起自己的臉頰，直接開始親吻。

    短暫的安靜之後，教室瞬間炸裂，口哨聲，鼓掌聲，尖叫聲……

    “老師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很快蘇牧懷裏的姑娘就推開他躲進了人群之中，留下蘇牧一個人呆愣當場，整個大腦被驚的嗡嗡作響。

    “砰！”

    都沒等蘇牧回過神，剛剛走上講臺的老師，腳下一崴，直接摔了個跟頭，班長已經做出攙扶的動作，可心有餘而力不足，並沒什麼卵用。

    所有學生都圍在講臺的兩側，老師神情激動的開完最後一堂班會，蘇牧也站在人群當中，但是根本沒聽到老師講了什麼，腦子一直都在嗡嗡作響。

    “吊墜那頭蘇天賜說的話，竟然全部應驗了。”

    “一件兩件可以認為是巧合，總不能所有事情都是巧合吧。”

    整整一個下午，蘇牧都是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中度過，不出意外，散夥飯也在今晚。幾十個高中畢業生，簇擁著幾位老師，包了六桌。一頓散夥飯宣告了少年時代的結束，有的男生第一次端起酒杯，有的男生直接就被灌醉，蘇牧很理智，甚至是有些遊離在外的感覺。

    “蘇牧，高考成績很重要，但不是人生的全部，分數低一些沒關係，有的是大學可以上，看開些。”耳邊傳來一句安慰，“對了，一會兒別走，爽兒他們提議通宵狼人殺，就在咱們教室裏，最後紀念一下。”

    散夥飯吃到了晚上11點，送走老師，送走同學，蘇牧跟幾個平日裏玩兒的最好的人一起翻牆進了學校。

    教室的門鎖還沒有更換，很順利的溜了進去。

    也不知從哪兒翻出來一套狼人殺，13個人，除了法官，全都圍成一個圓，沒有開燈，窗外的滿月足夠透亮。

    第一把的法官是餘爽，發完牌之後，他用手裏的木棒輕輕敲了敲旁邊的課桌：“天黑請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