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劍為犁。

    十萬士兵化作了農民。

    南里最西端，有一處叫做惡沼的地方，這裏環境惡劣，夏日是一灘爛水、汙泥沼澤。

    冬日又冰封萬里，寸草不生。

    這裏的生物極為野蠻、暴虐，甚至馬凌雲普灑智慧之光的時候，都不願意來到這裏。

    當年大徐軍戰敗後，他們的去向很是問題。

    南里的每一個角落，似乎都不適合他們。

    只有墳墓纔是最合適的地方。

    最後由於種種原因，馬凌雲沒有殺死他們，卻也採取了一種讓他們慢性自殺的方式。

    沒收了所有的武器，然後只讓他們帶著三天的口糧，就這樣將大徐士兵趕入了惡沼。

    除此之外，馬凌雲還設下了重重防守。

    張華清被封予“王”的稱號，鎮守此地，但手下卻無一兵一卒，真正掌管權利的是馬凌雲安排的八將。

    八將之中，三將為人，五將為異族。

    他們的規矩很簡單。

    絕對不允許一個大徐之人出來。

    定期透過稅收的方式，掠奪大徐人辛苦積攢的一切，不斷的摧毀他們的意志，讓他們始終掙扎在貧困線上。

    既然不能殺他們，就讓他們自己去死。

    “有意思。”

    惡沼外的一座小山上，一個象首人身小巨人，正對著李牧原訴說著惡沼發生的一切。

    馬凌雲採取的是光明正大的陽謀，並沒有隱瞞什麼，所以這個小巨人知道的事情也很多。

    不過它畢竟只是在這個新生階級裡最下級的存在，知道的只是一些浮於水面的表象。

    “俺就知道這些了。”小巨人用象鼻撓撓自己的腦殼，頗有些不好意思。

    “已經很不錯了！”李牧原溫言寬慰它：“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了。”

    “好！”小巨人點點頭，走了一半，突然又夯吃夯吃的跑了回來：“聖女大人還好嗎？荒神大人，您下次見到她，請幫我把這個帶給她！這是聖女大人喜歡的花種。”

    小巨人塞給了李牧原一個小包袱，小包袱裡面全都是各種各樣的種子，看得出來打理的非常細心……

    “好，我收下了。”

    李牧原點點頭，收下了包袱，並沒有告訴小巨人雪見已經不在了。

    看著小巨人歡天喜地的離開，李牧原嘴角也浮現了一絲笑意：

    “雪見啊雪見，厲害了！居然還安插了這麼多探子。不過，這件事情，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

    李牧原站的高，看得遠。

    馬凌雲精心編制的網路和雪見的擔憂都已經不是問題了。

    大徐人已經用自己的“智慧”將這件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

    馬凌雲在惡沼的必經之路上修建了好幾座城，以做防禦和封鎖之用。不過現在，所謂的城防已經形同虛設，除了最後一座城的封鎖還在堅守底線，苦哈哈的過日子之外，其它的地方早就成一家人了。

    “馬凌雲那傢伙估計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所構建出的防禦網，會這麼不堪一擊？”李牧原嗤笑著，身影一閃，不見了蹤影。

    他化成了一縷風，飄蕩在城市的上空。

    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幕，看著之前還是敵人的雙方融洽的生活在一起。看著“看守”們熟絡的接過一包包“賄賂”當場坐在本應是防守封鎖用的木欄杆上大快朵頤，李牧原有些哭笑不得。

    “糖衣炮彈，天下無敵啊。不過這城裏此時也醞釀著一道道暗流，我倒要看看，張華清怎麼收場。”

    風吹的急了些，雲消散無蹤。

    張華清雖然帶了個王的帽子，卻只是個傀儡般的角色，甚至比起傀儡，更像是一個囚徒。在雪見的情報冊上，張華清幾乎失去了人身自由，一舉一動都要按本子上馬凌雲寫好的條條框框行動，而且身邊還有不少馬凌雲的戰士安插，只要他有所異動，可以立刻將其斬殺。

    只不過馬凌雲顯然低估了張華清的本事，現在的張華清不但沒有半點囚徒的樣子，反倒是掌握了這一角的大部分權利。

    不光是大徐人聽他的，就連馬凌雲的異族戰士，也直接成了他的手下。

    這裏要比永珍城舒服多了，起碼大徐人懂規矩，知道怎麼服侍人，讓張華清徹底過了一把皇帝的癮。

    “今日召集諸位前來，是有要事商議，我估摸著，馬凌雲安排的人動手的時間快要到了。”

    張華清召集了很多人，在惡沼中的一處隱蔽的小宮殿開會。

    屋內光線昏暗，尤其是風吹的有些急，蠟燭忽明忽暗。

    在這樣的情況下，屋內的一張張面孔顯得都有些神秘色彩。

    “咱們先下手，殺個乾淨！”

    一頭懶洋洋癱在凳子上的白色巨虎第一個開口，它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其中閃爍著攝人的光輝，滿是殺氣。

    這個殺字一出口，立刻引發了在場幾乎所有異族的贊同。它們紛紛喊叫起來，彷彿現在就要衝出去廝殺一番才叫做過癮。

    “咳咳咳！”待到他們的叫喊聲稍微小一點，張華清就咳了幾聲，只是不知道異族們是沒有聽到，還是沒有將他放在眼裏。他的意思根本沒有人理會，直到張華清直接站起來，兩隻手做了個向下按的姿勢，現場才平靜下來。

    “廢話我不多說，在場的都是自己人！這些日子，我們連續截獲了十三波信使，其中有十二波是那位所謂的殘黨，都想要將咱們這邊的資訊傳遞出去。”

    “這些人我都殺了！改天換日，換上咱們的自己人出去。咱們在這裏齊心協力過上了好日子，要是讓外面那位主知道了，還不曉得要眼紅成什麼樣！所以說，要想太平，就要把咱們這裏的情況給糊住！”

    張華清眼睛裏閃爍著異樣的光彩：“不過咱們就算是本事再大，照這樣下去，也有糊不住的一天。今天是十二波，明天就是二十二波！百密也有一疏之時！總有防不住的一天！再加上那些傢伙們不甘心現狀，已經組織起來，要玩一場大的！”

    “兵來將擋，有諸位兄弟在，什麼大的我們都不怕。但是話又說回來，要是事情鬧大了，咱們的防守可就成問題，到時候外面那位難免知道點什麼，你們說……”

    異族們一時都不說話了，得到了智慧之光開啟靈智的它們，絕對不是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的傻子。它們或許脾氣不好，但是腦子都好使，知道若是讓外面那位知道了這裏的情況，會發生什麼事情。

    “等等！你剛纔說，十三波信使，有十二波是那個人的！剩下的那一波呢？”最早吵鬧的老虎眼睛眯的更小了，它急急問道：“快說！快說！”

    它們自然沒有什麼禮數的，問起話來就好像是要債的。張華清讓它詰問的有些不高興，一絲怒色一閃而過，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說道：“呵呵，最後那一波人，是你們聖女大人的手下！”

    “讚美！”老虎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怪異的虔誠，它甚至沒有問到底傳輸了什麼訊息，就閉口不言。

    一時無聲。

    風越來越大，蠟燭都被吹滅了不少。

    “怎麼回事？”

    一箇中年文士站了起來，對著張華清恭敬鞠躬道：“大人！屬下且去檢視一番。”

    得到了張華清的同意之後，他四處檢視了一番，不多時，回來稟報：“回稟大人，不知是何故，南牆少了一塊磚，故而有些風灌進來，屬下已經堵上了。”

    “恩！”張華清點點頭，他跟異族打了很長時間的交道，知道繞彎、騙人是沒有意義的，有話直說最好，不過就是要講究說話的藝術而已：

    “諸位，咱們辛辛苦苦奮鬥的一切，都是咱們自己的，誰也別想搶走！咱們就先下手為強！先將那些叛徒們宰了！然後那位那邊能糊多久糊多久，實在不行我們就拼了。”

    自己的、叛徒。

    這兩個字說的很巧妙，雖然沒有人第一時間迴應他，但是所有人的呼吸都很明顯**了一些。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張華清也不催促，坐在自己的凳子上閉目養神。

    老虎第一個離開了座位，朝著大門走去，在它的身後，異族們紛紛跟上。

    當老虎走到大門口之時，它突然轉過身來，悶聲道：“我們不會親手殺死同族！這是我們的底線。”

    “好！”

    張華清淡淡的說道，站起來，走上前為它們開了門。

    “我們也不會無緣無故殺死同胞。”

    宮殿之外，風颳的很猛烈，卷著雪花打著圈兒，張華清也不關門，就在門口站著，看著外面的雪景。

    “大人，既如此，時候已到，動手吧。”

    剛纔站出來的文士不知何時，悄然來到了張華清的身後。

    張華清一回頭，看著身後眾人。

    他做了個噓的姿勢，腳在地上一跺！

    嗖！

    一塊木板彈了起來，露出了地下的暗格。

    裡面全都是鋒利的鋼刀。

    “我早就鑄造好了刀。”

    張華清轉過身，背後是光明，身前是一片黑暗。

    “只是還沒有開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