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爱青果
去書架

第九章 這個真不能分享

    晚上十點過後,燈火通明的五緣灣遊艇碼頭別墅區已經已經是萬籟俱寂,連其他地方常見的蟬鳴聲都聽不到,如同一張靜態的照片一般。別墅群幽深的院落,高牆內能有效吸附聲波的豐富植被,共同阻斷了房子裡的音源。

    偶爾有一部走在路上足以讓人側目的頂級豪車出入,纔會短暫地打破這種讓人感到不適的死寂,讓人意識到這裏並不是毫無生氣。

    就在此時蔣家別墅外面來了一部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電動車,車的主人則是風雨無阻的某平臺外賣小哥。

    在蔣瑾年幽怨的眼神中,顧謙非從外面小哥手中接過一個包裝密不透風的“餐盒”,然後迅速地奪回三樓朝北大客房,不再出來。

    他收的“外賣”當然不是什麼夜宵,而外賣騎士當然也不是真正的送餐小哥,而是緝毒隊便衣刑警。那麼盒子裏的東西自然就見不得光了,只能對別墅主人說一聲抱歉,這個真不能分享。

    也許在蔣瑾年的眼中,顧謙非此時已經變成一個自私或者孤僻的人。但是這不重要,保密對雙方都有好處。顧謙非準備做的事情,蔣瑾年沒必要也不應該知道。

    回到房間之後,他小心翼翼地拆開“餐盒”,只見裡面躺著一支錄音筆形狀的東西,旁邊還有個透明的半球形亞克力玻璃罩。

    顧謙非將“餐盒”裡的幾個配件取出,開始進行簡單的組裝工作。將被稱為聚音罩的半球凹面朝前裝在錄音筆前段,再將帶有聚音海綿套的麥克風插入錄音筆前端並鎖緊,他打電話向王隊借來的裝置就成型了。

    這套裝置有個專業的名稱叫做遠端定向高畫質集音器,其實也就是遠端型竊*聽器。在良好的環境下,最遠能夠收聽到幾百米開外的聲音。此時用在僅有五十米距離的兩棟別墅之間,完全能夠清楚地收聽到趙家別墅那間朝南房間裡的一切聲音。

    但是,也只能聽到那間房間的聲音,對於別墅裡其他二十來個房間卻是無能為力。

    事實上最適合用來竊聽趙富貴的裝置不是遠端定向高畫質集音器,而是隔牆竊*聽器。隔牆竊*聽器的工作原理是將一個專用探針麥克風緊貼在監聽區域的牆壁另一側,將牆壁的震感還原為聲波進行採集。

    緝毒隊不是沒考慮過對趙富貴實施監聽,只是做不到而已。事實上三大隊在捕獲趙威和阿星的第二天,就已經開始藉助一大隊的幫忙對趙富貴實施監聽。

    藉助一大隊上門搜查趙威家中搜查受害者手機的機會,警方在幾個房間的電源插座裡都安放了竊*聽器,利用電源線把訊號傳遞出去,再透過載波接收器在外線上接收。然而這種老式竊*聽器最大的缺點就是容易被人發現,面對反竊聽裝置,藏得再好也會被挖掘出來。

    現在的大毒梟個個其奸似鬼,自我保護意識強烈。在警方離開之後,趙富貴立刻讓人對自己家進行了一次“大掃除”。那些剛安裝的竊*聽器連在趙家別墅裡過夜的機會都沒有,當晚就隨著垃圾一起被清理出去了。

    不死心的三大隊來了個道高一尺,隔了幾天之後,在車輛“路過”趙家別墅時,偷偷發射了幾枚隔牆竊*聽器,依附在別墅特定房間的外牆上。

    然而魔高一丈,這幾個隔牆竊*聽器壽命並不比之前的老式竊*聽器長壽,隔天一早就被清除掉,只採集到一些少得可憐且毫無用處的音訊資料。

    折騰了兩個來回之後,三大隊暫時認慫了。被趙富貴損毀的這些竊*聽器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又不能控告他破壞公物,只能是從辦案經費裡頭去出。雖然國家對緝毒不遺餘力,但也不可能不計成本地胡亂投入,也要講究科學辦案。

    於是對趙富貴的監聽措施被大幅度消減,只留下必要的電話監聽和網路監控。只不過這麼做依然毫無所獲,自從兒子出事之後,趙富貴就像一個退休在家的富家翁一樣,除了種花養鳥,幾乎沒有社交活動,更不用說聯絡手下的毒販了。

    如果不是對趙富貴的身份有相當的把握,顧謙非和王隊幾乎以為這人真的是一個老老實實的普通人。

    然而太過正常,其實就是一種不正常的表現。

    能夠入住五緣灣遊艇碼頭別墅區的,在鷺城絕對是頂級豪富,就算不是毒梟,也會有強大的社會關係網路。面對兒子身陷囹圄,正常的父親肯定會動用自己的社交網路來為愛子脫罪或補救,這是人之常情。而趙富貴表現出來的淡漠,則過於刻意了,有點像做賊心虛的樣子,想要避免被兒子的案子捲進去。

    不得不說,毒梟天性涼薄,心裏除了錢和自己,親生骨肉的死活未必能讓他們放下自私的念頭。

    總而言之,經過半個月的不懈努力,三大隊並沒有取得預期的結果。趙富貴完全沒有露出一絲的破綻,而鷺城販毒網路也依然井然有序地運營著。

    今天機緣巧合,顧謙非有了一個近距離監視趙富貴的機會,自然不容錯過。於是王隊二話不說,立刻派人給他送來了這套遠端定向高畫質集音器,希望能夠趁著他暫住蔣家別墅的機會,多少挖出一點有用的東西。

    架設好裝置之後,時間已經來到了十一點左右。

    趙富貴今年已經五十好幾,畢竟不再年輕,也不怎麼熬夜,早早就已經入睡。趙家別墅雖然依舊燈火通明,那也只是一種生活習慣而已,並不代表有人需要照明。事實上別墅區這邊,各家各戶基本上都是如此,除非是特別注重節能環保的人家,不然都是徹夜亮著燈,不差那麼點電費。

    顧謙非觀察了差不多十幾分鍾,確認對方不太可能半夜起來做事,便將遠端定向高畫質集音器設定為紅外線自動喚醒,只要對面那間書房或者辦公室有人出現,就會自動開啟錄音功能。

    隨後,他將這臺集音器也用音訊線連線上自己的膝上型電腦,安裝上相關的監控軟體,做好一切監聽工作的準備。只要集音器啟動,他的膝上型電腦上也會同步儲存一份相關的音訊檔案。

    做好這一切工作之後,顧謙非也有些累了,同時爲了明早能早起觀察趙富貴的日常,也就不再進行無意義的熬夜。

    他看了一眼床上備好的浴袍和睡衣褲,不由得嘆了口氣。“我這樣的行為算不算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看來明晚還是得努力一點,爭取把案子破了,免得辜負了那小子的殷殷期望。”

    一邊洗澡,顧謙非一邊想著投毒案的問題。今晚他在蔣家別墅裡上上下下走了一圈,基本上沒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投毒案不同於其他型別的謀殺案,兇手與死者不存在直接的肢體接觸,也不需要嚴格的作案時間。如此一來,現場的線索將會變得非常有限,而嫌疑人的在場不在場也無法證明什麼。

    死者朱安明用的杯子上只有他自己和蔣瑾年的指紋,而大露臺那罐除蟲劑上面連蔣瑾年的指紋都沒有,只有別墅園丁留下的痕跡。

    這些都說明不了什麼,一個聰明的、有預謀的兇手,就算沒準備手套,隨手找塊布墊著,也能有效避免在作案工具上留下指紋。

    茶是蔣瑾年泡的,有他的指紋不奇怪,無法作為他是兇手的證據。而除蟲劑罐子上只有園丁的指紋,更是不足為奇,別墅裡的花花草草本來就是他一個人在管理的,就連別墅主人蔣瑾年也不會插手。

    除此之外,警方在房間的地毯上倒是採集到了所有嫌疑人的腳印和掉髮。不過據蔣瑾年所說,那是大家白天參觀別墅時留下的痕跡,同樣無法說明問題。

    而這些就是警方掌握的全部線索。除此之外,顧謙非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別墅的監控不存在任何問題,除了七個嫌疑人之外,別墅裡當時沒有其他人存在,也不會有人能夠在當晚潛入別墅。

    影視作品中有一個常見的橋段,闖入者給某個監控探頭接上錄影裝置,讓該監控探頭在某個時段內反覆播放一段重複的影片。這種可能性在本案中絕不可能出現。

    首先別墅的所有攝像頭是交叉視野的,並且還做了冗餘備份,損壞了一兩個也能做到無死角監控。闖入者不管從哪個角度進入監控範圍,至少會在三個攝像頭裏留下不同角度的畫面。

    而且監控畫面不但在別墅裡的智慧管家系統裡有存檔,同時還在相關安防公司存有實時備份。能夠同時篡改這些影像資料的,絕非一般的殺人犯,至少要有一個駭客技術小組在背後支援。以死者朱安明的身份背景來看,這種事情是不存在的。

    終歸一句話,兇手當晚就在別墅裡,就算連受害者朱安明本人一起考慮進去,也不會超出參加狼人殺發燒友party的八個人範圍。

    所有人都沒有動機,同時所有人也都有嫌疑,警方甚至無法排除死者朱安明本人自殺的可能性,但他自己同樣沒有自殺的理由。

    顧謙非嘆了口氣,“明晚見到其他嫌疑人再說吧……”
上一章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