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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逃犯”生涯

    人如果被逼急了,一般有幾種反應。愚鈍的人會不知所措,莽撞的人會鋌而走險,聰明的人則是急中生智。

    顧謙非恰好是個聰明人,於是他靈光一閃,終於知道一級警員在查什麼了,“哦,我知道了,你是在查今天下午發生在檢察*院門口的那個案子吧?”

    一級警員聞言停下了拿電話撥打的動作,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顧謙非這下子知道自己猜對了,頓時鬆了一口氣,思維也更加活絡,立刻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那個案子比較大,暫時還沒到我插手的時候。我來這裏是在追查另一個案子,八月份的無名屍案,你知道吧?”

    一級警員聞言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無名屍案的屍體就是在距離此地不遠的軍營村發現的,雖然不是同一個派出所的轄區,但好歹同集區作為第二現場的所在地,之前爲了調查無名屍案死者的身份進行過一輪排查,各個派出所都知道此事。

    “那個案子有眉目了?是死者還是兇手在我們汀溪派出所轄區?”他趕緊問到。

    “也不是什麼具體的發現,只是有些線索,我正在查。”顧謙非隨便扯了個謊,然後把話題帶回到下午的槍擊案上,“至於下午的案子,我個人認為你們這麼查是沒用的。”

    “怎麼說?”相比於已經沉寂了許久的無名屍案,下午的槍擊案顯然纔是重頭戲,立刻又把一級警員的關注給拉了回來。

    眼見對方已經完全進入了自己的節奏,顧謙非指了指還躲在櫃檯後面看戲的民宿老闆,“這裏不方便說話,去我屋裏聊。”

    “好的,好的。”下午的事情影響太惡劣,確實不方便在這種場合下交談,於是一級警員帶著協警進了顧謙非的客房。

    雖說之前撒了謊,但是顧謙非對於王建國遇害的案子還是非常認真的,不打算在這件事上胡說八道。

    他很客觀地為眼前缺乏辦案經驗的兩人做出分析,“下午那起槍擊案的遇害者是緝毒隊大隊長王建國,他負責的案子我是清楚的,殺害他的人毫無疑問是毒販派來的職業殺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兇手第一時間已經離開了鷺城,不會傻傻地等著我們來抓。”

    一級警員一聽,確實是這個理,不由得點點頭,表示認同。

    “汀溪水庫這裏已經處於鷺城的邊緣,兇手如果出逃,實在沒有必要躲在這裏,完全可以往臨近的縣市跑,甚至有較大可能已經離開本省。而且兇手有槍,就算還在鷺城沒走,又豈是你們兩個能抓得住的。我看你們除了警棍,也沒帶槍吧?那傢伙敢於在檢察*院門口行兇,根本就是個窮兇極惡的傢伙,真要遇到兇手,你確定他會束手就擒?”

    顧謙非這些話直指問題本質。之前那個協警瑟瑟發抖的原因也是出於對兇手的恐懼,真要是當面遇到了窮兇極惡的職業殺手,恐怕他們根本沒機會進行臨檢,對方就會直接拔槍射殺兩人。

    “是啊,顧先生您說的對!是我欠考慮了。”一級警員有些沮喪。

    傍晚的時候他接到上面的通知,讓他晚上值班的時候注意一下是否有可疑人員出沒。結果接到民宿老闆報警之後,他也沒多想,帶著一名協警就出警了。等到到了現場,想起下午那個案子的兇險,才懂得害怕,卻也已經沒有回頭路,只能硬著頭皮實施臨檢。

    此時一級警員已經認可了顧謙非“顧大神探”的身份,認真地請教到,“那你說我該怎麼處理?真要是遇到可疑人員的話?”

    顧謙非搖搖頭,“在我看來,你遇不到兇手。當然,退一步來講,就算你這裏真的出現了可疑人員,也不該貿然靠近,而應該第一時間通知上面派出更專業的人來處理,比如讓反恐的武警來實施抓捕。”

    “說的也是,這種案子確實不是我們派出所能夠插手的。”一級警員此時也意識到之前自己的魯莽,虛心地接受顧謙非的建議,“我懂了,如果真有什麼發現,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上面,不會再自作主張了。”

    簡單地交流了一番之後,一級警員帶著協警離開了。

    顧謙非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思考良久,最終在手機上設了個早上七點的鬧鐘。明天一早,他的“逃犯”生涯將正式開啟。他可不希望一覺醒來,就看見汀溪派出所的民警帶著通緝令上門來抓捕自己。

    在經歷了之前的一番波折之後,這一夜倒也安穩,等到顧謙非被鬧鐘叫醒之時,天色已經大亮。

    他的“逃犯”生涯也差不多要開啟。

    在民宿老闆一臉好奇中退了房,隻身來到汀溪水庫邊,顧謙非一時間有種何去何從的迷惘。昨天下定決心要為老王負重前行,但是這事談何容易。

    汀溪水庫的早晨水霧瀰漫,站在岸邊望去,周圍的一切都被迷霧所籠罩,讓人無所適從。

    感受不到風的存在,空氣如凝固了一般,溼噠噠黏糊糊,將人緊緊包裹;群山只剩下朦朦朧朧的輪廓,似乎近在眼前,又似乎遙不可及;不遠處的那條縣道也是隻聞人聲不見其人,時而會有一聲尖銳的大貨車高音喇叭聲在耳旁炸響,讓人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

    顧謙非低下頭,他所能看得清的,只有腳下的幾步路。

    王建國撒手人寰之後,三大隊群龍無首。如果顧謙非不是攤上“兇案現場”姦殺案這檔子事,倒是可以暫時幫他主持一下工作。可惜他現在不敢去刑偵支隊“自投羅網”,自然就顧不上三大隊。

    趙富貴這一手玩得確實漂亮,在自己面臨危局的時刻,反將了一軍。如果這是一局象棋,丟了王建國這位老帥,警方這邊已經算是告負了。幸好緝毒是一場戰爭,而非一局棋,主帥倒下了,早晚還會有人接過那杆大旗,繼續前行。

    挫折只是暫時的,顧謙非深信不疑。

    雖然不能回支隊大院,但是他也沒打算向趙富貴認輸。明著不行就暗著來,顧謙非這些年沒有依靠警方的力量,難道就無所作爲了嗎?

    現在有了明確的目標,他自然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隨著時間的推移,朝陽終於翻山越嶺,從群山之巔艱難地升起。一縷金光刺穿了迷霧,照亮了汀溪水庫,晨霧也漸漸地開始退散,周圍的一切漸漸地變得清晰可辨。

    抬頭看了看還未完全展露真顏的朝陽,顧謙非不再迷茫,轉身向附近的車站走去。

    早上八點半,機關、單位、企業大部分都已經開始上班,鷺城的交通工具也終於沒有之前的一個鐘頭那麼擁擠。

    顧謙非坐在地鐵1號線上,像一個普通的低頭族一樣,時不時地在手機上點一下、撥一下。只有靠近了纔會發現,他並不是在玩,而是透過手機在查資料。

    就在這時候,他的電話響起,看了一眼號碼,是方嵐欣打來的。猶豫了幾秒鐘,他還是選擇了接聽。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兩邊不約而同都選擇了等待。就這樣持續了好一會兒,還是由方嵐欣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件事,是你嗎?”

    “不是。”顧謙非堅定而簡單地回了兩個字。

    “我也覺得不是。”方嵐欣相信顧謙非的清白,唯一不理解的是他的處置措施。“但是你幹嘛要跑?留在現場接受調查不好嗎?”

    清者自清,逃跑是最愚蠢的選擇,無異於做賊心虛、不打自招。

    顧謙非當然不會心虛,但是他有不能留下的理由,“如果老王沒出那事,我是不會離開的。但是接到你電話的瞬間,我就明白了,趙富貴要致我於死地!我不能留下來等死。”

    “你要相信法律的公正。”方嵐欣再次強調這一點。

    “我從來不懷疑法律,但是法律只相信證據。”顧謙非反問到,“那麼你告訴我,以這個案子現有的證據,法律會如何判決?”

    這下子,方嵐欣猶豫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現場到處都是你的DNA痕跡,凌晨的時候,支隊技術科的DNA比對結果已經出來了。證據確實對你不利,但是你並沒有動機啊!”

    顧謙非聞言苦笑,“一起強*姦殺人案,還需要動機嗎?我是男人,死者是女人,這就足夠了。”

    “只要咱們是情侶關係,應該就能證明你沒有動機了吧!我比死者好看,身材也比她好。”方嵐欣終於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辦法。

    “哪怕是用這個偽證也說明不了什麼,多少家裏嬌妻如花似玉的男人,不還是照樣會犯這種罪。”很悲哀的,顧謙非不得不為部分男人犯下的錯承擔惡果。法律不會因為你有個漂亮的老婆或女朋友,就相信你不會對其他女性產生邪念。

    方嵐欣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她只是死馬當活馬醫而已。

    一想到一貫剛正不阿的方嵐欣居然會想出作偽證這個辦法,顧謙非立刻意識到形勢對自己可能比預想的還要嚴重得多。“除了DNA證據之外,應該還有其他人證吧?只是趙富貴怎麼敢讓手下出麵指徵?”

    方嵐欣知道瞞不過去,於是老老實實地說明情況,“不是趙富貴的手下,而是阿羅海城市廣場的一名保潔員。她聽到你的店裏頭傳來奇怪的聲響,所以跑進去看了一眼,發現你……”

    “奇怪的聲響是嗎?也就是說,真兇在佈置好現場之後,還設計引來了人證。”這對顧謙非是個啓發,“你幫我查一下保潔員發現現場的時間,再看看在那之後,有誰離開了阿羅海C區五樓。我相信那人就是陷害我的真兇!”

    電話那頭,方嵐欣沉默了片刻,終於用低沉的聲音回答到,“這個案子是滄海區刑偵大隊負責的,支隊領導讓我回避……”

    迴避原則!看來是沒法指望方嵐欣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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