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無名屍的手機

    第一章另一種形式上的臥底

    距離投毒案結案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趙富貴的新手機號碼也交給三大隊在監視當中。這兩件事顧謙非都暫時沒空去關注，因為他這幾天比較忙。

    九月開學季，對於顧謙非這樣一個三十歲的男人而言似乎是遙遠的過去。然而他正在忙的事情恰好與此有關。

    他在滄海區大學城附近阿羅海城市廣場經營的主題密室脫逃“兇案現場”，無論是站櫃檯的店員還是前來消費的顧客，基本上都是大學城裏的學子。在經歷了兩個月的蕭條之後，生意終於隨著大學開學又漸漸興旺起來。

    事實上在大學放假的七、八兩個月，他的營業收入連店租和店員的工資都開不出來，若不是在刑偵支隊那邊連續破了幾個案子，拿了幾筆破案獎金，別說習慣性的手機欠費了，估計連吃飯都會成問題。

    現在好了，學校終於開學了。顧謙非抓緊時間重新佈置了密室的場景，並且坐鎮店裏頭面試了幾個前來勤工儉學的大學生。

    好不容易把手頭上的事情都忙完，終於閒了下來，顧謙非也想給自己放幾天假，放鬆一下緊繃的心情。那天趙家別墅之行雖然最終順利脫逃，但是留給他的心理陰影面積到現在他還算不清。

    根據三大隊大隊長王建國所說，緝毒隊也曾經安排了一名便衣緝毒警潛伏在五緣灣遊艇碼頭別墅區，當一名保安，就近觀察趙富貴的一舉一動。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走漏了風聲，那名緝毒警某一天突然銷聲匿跡，從此人間蒸發，被列為失蹤人口，連烈士資格都無法評定。

    幸好由於緝毒警的身份特殊，王建國為這名失蹤刑警的家庭申請了一筆補助，總算讓他的親人不至於無依無靠。

    王建國告訴他這件事，無非就是希望他以後不要再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他這樣一個外聘的顧問，真要是因為非法潛入趙家別墅而出了什麼事，怕是連補助款都申請不到。

    那名便衣緝毒警還只是靠近趙家別墅而已，就落得如此下場。若是像顧謙非這樣直接潛入的，後果可想而知。

    去的時候無知無畏，回來之後陣陣後怕。任何一步行差踏錯，伴隨而來的結果可能就是成為大洋彼岸海面上漂浮的一具無名屍。

    不過後怕歸後怕，顧謙非對於那次冒險所取得的成果還是比較滿意的，神不知鬼不覺地取得了趙富貴的新手機號碼，這效果就如同二戰時期盟軍截獲了軸心國的密碼本一樣，是戰略層面的勝利。

    相信王建國只要把這個號碼利用好，遲早能把鷺城的販毒網路給一鍋端。

    說曹操，曹操到。坐在密室脫逃店裏頭準備享清閒的顧謙非剛剛坐下來，電話就響了。打給他的不是方嵐欣，而是王建國。

    這段時間顧謙非又一次對方嵐欣採取了簡單粗暴的冷處理，籍此來給旁人制造一種他和女警花關係一般的假象。至於效果如何，就不是他這個低情商的人能夠準確判斷的。

    王建國在電話裡沒有說什麼具體內容，只是讓顧謙非這兩天抽空去一趟支隊大院，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顧謙非也許天生就是個勞碌命，聞言也不再偷懶了，直接搭車趕往位於長嶽路的支隊大院。

    等他趕到支隊大院時，首先遇到的不是王大隊長，而是他最害怕見到的方大隊長。

    方嵐欣把他堵在樓道里，一臉幽怨地看著他，“這麼主動來支隊，怕是又是來找王隊的吧？你到底還是不是一大隊的特聘顧問了？”

    對於這種質疑，顧謙非缺乏應對的情商，只能隨意地打了個哈哈，就想矇混過去。

    方嵐欣卻不依不饒地拉著他追問到，“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我現在人手不夠，小丁還在醫院裏躺著呢！大家都忙得要命，你不來幫我忙，還整天往三大隊跑。”

    “投毒案不是已經破了嗎？近期似乎也沒什麼大案啊？”顧謙非雖然表面上在疏遠對方，內心裏卻是非常關注。

    “沒案子我會這麼說你嗎？”方大美女聞言白了他一眼，“算了，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既然是王隊喊你來的，你先去見他吧，待會兒再來找我。”

    有了這個“特赦”，顧謙非終於鬆了口氣，一臉謙卑地側著身子從對方身邊穿過樓道，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像新嫩刑警小丁見到支隊長一樣，讓人不敢相信他是鷺城刑警現在風頭正盛的大顧問大神探。

    “瞧你那點出息！”方嵐欣忍不住在身後吐槽到。

    不一會兒，顧謙非一臉放鬆地坐在王建國的辦公室裏，表現與剛纔判若兩人。“老王你這麼急著找我，又搞得那麼神秘，有事直說吧！”

    “不是我裝神秘，而是現在的毒販都很奸詐，誰知道他們有沒有能力竊聽我的電話。所以重要的事情還是當面說比較好。”老王這是老成持重的言論。

    事實上竊聽電話只關乎合法性的問題，難度確實不算大，只要在被竊聽者的附近假設一座移動式偽基站就能搞定。事實上偽基站的前身就是竊聽裝置，只不過現在的人更多的是拿來作為詐騙之用。

    對於王建國的說法，顧謙非選擇了預設，安安靜靜地等著他說出下文。

    王建國雖然歲數不小，卻不囉嗦，眼見顧謙非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多做糾纏，他也就直入主題。“還記得你之前提過的那個建議嗎？把女主播案犯罪嫌疑人趙威的平臺賬號‘相約八月’沒收，作為打探長夜直播的網上販毒之用。”

    “當然記得，你現在告訴我這個，是有什麼進展嗎？”顧謙非忘了什麼也不會忘記這件事。

    王隊用搖頭來回答了他的疑問，然後纔開始表達自己的意見，“當時趙威剛剛被抓，相信長夜直播的那幫人都看在眼裏，那麼他的賬號如果馬上改名換人使用，相信一定騙不過毒販們。”

    事實上使用者每一次改名，他在主播貢獻榜上的名字也會隨之改變。有心人只要一直盯著“芳菲”的直播間，不管“相約八月”這賬號改成什麼名字，在他們眼中卻是始終如一。

    “我明白了，還是您想得周到！”顧謙非由衷地讚歎到。

    也虧得是深謀遠慮的老王在籌劃這件事，換做是他來操作，一定迫不及待地剛拿到賬號就投入使用。

    這個誇讚王建國當之無愧，於是他不客氣地預設了，“因此我特意把那個賬號封存了一個月時間，又以支隊的名義，責令平臺將女主播‘芳菲’的直播間關閉並刪除資料。如此一來，‘相約八月’這個賬號也隨之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之中。”

    “那麼現在是準備開始行動了是嗎？”顧謙非基本上已經把握到王建國的脈絡了。

    “是的。”王建國點點頭，“當初你不是讓小方在長夜直播上面搞了個‘釣魚’行動嗎？現在我準備把這個行動命名為‘獵鯊’行動。”

    “‘獵鯊’，嗯，相比於趙威那條小魚兒，趙富貴確實稱得上是一條大鯊魚！”顧謙非把這個行動代號消化了一下，繼續追問，“那麼您特意叫我來，是需要我做什麼配合嗎？”

    “不，不僅僅是配合！”王建國一臉嚴肅地看著他，“我希望‘獵鯊’行動由你來主導！”

    “我？”顧謙非有點不敢相信，“這事輪不到我吧？”

    王建國從自己的辦公桌後面走了出來，坐在桌沿上，拍拍顧謙非的肩膀，“論能力，能主導這件事的人不多。我老頭子可以算一個，但我歲數太大，搞不懂直播那種東西。而你當初也在小方的直播間裡混了個把月時間，你肯定比我懂行。”

    顧謙非聞言點點頭，如果把“相約八月”的賬號交到老王手裏，他估計連怎麼刷禮物，怎麼跟人聊天都不太懂。倒是顧謙非自己，那一個多月時間裏都在直播間裡靜靜地觀察那些一擲千金的土豪是怎麼玩直播的，現在讓他來假扮土豪，多少有些心得。

    但是三大隊又不是隻有王建國一個人，年輕有為的刑警同樣不少，比如劉宇飛就是其中一個。

    “怎麼不考慮你隊裡的其他人？”想到這裏，顧謙非追問了一句。

    “我手底下那些小夥子，讓他們衝鋒陷陣，一個比一個勇敢。當然，你也勇敢，勇敢得不要命了！”老王還在對顧謙非當天潛入趙家別墅的事情耿耿於懷。

    當天下午的時候，王建國就把顧謙非夜裏在趙富貴私人辦公室裏對著蔣家別墅監控攝像頭做手勢的畫面擷取出來，發給他進行確認。

    不過現在繼續追究一星期前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意義，老王嘆了口氣接著說，“但是這種在網上與毒販接頭的事情，說起來就是另一種形式上的臥底，需要很高的智商和很強的判斷力才行。我手裏頭暫時沒有這樣的人才。就算有，也早就被我派出去臥底了。”

    王建國不說還好，說起這個，就讓顧謙非想起了那位在五緣灣遊艇碼頭別墅區失蹤的便衣緝毒警，想來就是老王口中的人才。

    “明白了，既然您看得起我，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顧謙非爲了避免對方想起傷心事，趕緊拍著胸脯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