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叨叨又說了很多，象姐姐叮囑弟弟，又象是妻子叮囑丈夫。

    小方能聽得出雲曉曦話裡對他的真誠關心。

    這種親人般的關懷讓小方心頭又是溫暖又是酸澀。

    “我能幫你的不多，這些東西你拿著，你一個人生活不容易。”

    說完這番話，雲曉曦從手上褪下一個手鐲，遞給小方。

    小方麻木的接過手鐲，剛纔那番話裡的資訊量太大，小方一時不知所措。

    手鐲很精緻，玉質溫潤。

    粗一看只不過比平常手鐲稍好，拿到手上卻能感覺得出內中的不凡。

    小方覺得很眼熟，好象曾經常年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有一種家人的感覺。

    小方平時從不接別人的東西，更別說這種貴重的私人物品。

    但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接過玉鐲時無比自然。

    好象只不過是收回原本就是自己的東西。

    他現在心裏亂糟糟的，根本就沒有注意。

    “不看看裡面有什麼？”雲曉曦問小方。

    小方心裏空落落的，好象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失去，哪裏顧得上雲曉曦話裡的含義。

    小方不捨的問：“你真的明天就要走嗎，我們還能見面嗎？”

    自從小方成為孤兒，還從來沒有人給他這種親人的感覺，不自覺地產生出依戀。

    雲曉曦遲疑了一下，微笑著說：

    “我們是朋友，當然能見面。”

    “如果你在這裏混不下去，就到天南星找我們雲家，找我雲曉曦。”

    “跟著我混，保你一生平安！”

    “那好，現在就走！”小方心頭一熱，險些就要立即打包袱跟著雲曉曦一起走。

    不過身為男人的最後一絲尊嚴讓他始終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

    雲曉曦走了，她要回去準備行李，下午的課也不打算上了。

    小方不記得自己有沒有送她。

    只記得分別的最後，她溫柔地用手抹乾了自己眼眶裏流出的淚水：

    “做個男子漢，流血不流淚！”

    他呆呆的坐在原處，眼神空洞的看著雲曉曦坐過的座位，那裏空空蕩蕩。

    伊人已遠，暗香猶存！

    小方感覺就象是在夢中，夢醒之後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空洞的。

    但是自己的心為什麼這麼痛？這麼的痛不欲生？

    唯一見證過雲曉曦和他獨處過的只有——雲曉曦戴過的玉鐲。

    玉鐲？小方拿起玉鐲認真的打量，玉鐲給他的感覺是那樣熟悉！

    從來不需要想起，永遠也不會忘記！

    不思量，自難忘！她一直就在心裏，這種感覺，是母親！

    突然之間，他明白了，這隻玉鐲是他小時候母親一直戴著的那隻玉鐲。

    這隻玉鐲是他們老方家傳媳不傳子的玉鐲。

    他記得母親一直戴著它，從不離身，有一天突然就不見了。

    小方還好奇的問過母親：“媽媽，你的玉鐲呢？”

    當時媽媽眉開眼笑的颳了刮他的小鼻子：“給你媳婦戴著呢！”

    玉鐲，媳婦，傳媳不傳子，親人，叮嚀，考察，失望，退鐲，朋友，一生平安……

    腦子裏象是有一道閃電劃過，把這一切都串連了起來：

    他明白了，他明白了，他明白自己失去了什麼。

    他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莫名的心痛……

    痛得這麼的——痛徹心扉！

    痛得這麼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