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水！”

    “冷凝水！”

    青媚和紅照依二人不由得驚撥出聲。

    聞聲，千清流心頭一沉。白夜公子三大護法，這白護法名聲在外，卻無人見過真容，只道其修得至陰至寒之氣，天下無二。

    這邊逃脫一命的紅照依，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覺陰寒之氣自地而上，吞人骨髓。須臾片刻，已是渾身覆霜，冷戰連連，幾乎凍成個冰疙瘩。

    其餘人等，連同漫山沒來得及逃走的鳥獸，被凍成個冰坨，一動不動。

    微微轉動手中的長劍，滿身的冰碴碎裂一地，冰牆裂紋叢生。雲楓雙眼白灼，只見光亮如鏡的冰面上，人影依稀。

    碧色桃花，點點飄落。女子白衣長髮，驚鴻一瞥，半分側顏已是傾城傾國。

    恍然間，雲楓握劍的手頓了一頓，微微張口，卻不知道要叫誰。

    但見冰中女子緩緩轉身，款款走來，髮梢沾染了一片花瓣，卻相得益彰。由遠及近，一雙眼看著雲楓，待至跟前，不過咫尺，仿若向前半步，便從冰中踏出。

    玄月高升，照的漫山遍野，冷色茫茫。傾瀉而下的月光，映得女子眼中一抹幽藍閃過。

    “唰——”的寒光閃過，冰牆生出數道尖利無比的冰錐，直刺眼球。

    雲楓一把抽出長劍，揮劍而斬，縱身而退。高聳冰牆霎時斷裂，轟然倒塌。

    碎了一地的殘冰，泛起白濛濛一片冰晶，在月色下點點閃閃。煙塵散盡，女子青絲長髮，容顏如玉，手持一把冰劍，孑然而立。

    一個閃身，快若落雪無痕，雲楓整個身影頃刻消失，氣息全無。

    女子立於原地，玉手一揮，霎時周遭冰面密佈。

    雙眼幽藍，關機而動。轉身間，一劍擋住身後，只見雲楓靈氣翻涌，一擊將對方手中的冰劍擊碎，砍斷半邊手臂，化作無數碎冰。

    那冷凝水仿若冰雕玉琢的假人，精緻面龐毫無半點反應。縱身向後一退，身前道道冰牆屏障，玉臂揮動間，幻化出的冰錐寒氣逼人，接連不斷的飛射而出。

    “砰——砰——砰——”飛濺玉塵無數，震的地面裂出蜿蜒溝壑。

    一劍劈斬，靈氣翻騰，捲起碎冰層層疊疊，將飛射過來的冰錐震個粉碎。

    不待冷凝水動作，卻見雲楓已倏然及至眼前，一把長劍盡根刺穿，白灼的眼睛盯著女子的臉。

    “咔——嚓——”劍鋒兩側，裂痕暗生。

    三大護法，以白為尊。饒是另外兩人加在一起，怕是也不及冷凝水一人。

    可現下，眼看著白護法竟要敗於雲楓手中，幾欲凍死的紅照依，還來不及想退身的法子，便聽得耳邊傳來女子清冷的聲音。

    連半死的青媚，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滿眼驚愕、不可置信。跟了公子這麼久，何曾見過冷凝水有半點表情、何曾聽得其說過半個字？

    女子聲音淡若浮雲，對沒入身上劍恍然未覺。夜冷星稀，漫山遍野凝成白色，風吹月移，獨獨那兩個字，又清又冷，卻字字入耳，讓人聽的分外清明。

    開口間，女子看著面前之人，正是對著雲楓，喚的卻是一聲——“師傅！”

    “師傅？”

    雲楓遲疑，頓了手中的劍，一雙白灼的眼睛漸漸暗淡，口中緩緩念着“小水？是你嘛？”

    片刻間，只見冷凝水又恢復冰雕般的冷漠，仿若刻出的假人一般。

    見對方不做回答，雲楓似是不甘，復又張口道“小……”

    可話吐半句，戛然而止。靈氣消散，暗淡了白光的眼睛緩緩低頭，只見一道冰劍橫穿胸膛，猩紅一片，卻是避開了心口要害。

    此刻的雲楓，一雙眼看著前方，對身上的傷恍然未覺。青年朗朗，溫柔一笑，輕聲道“你，來了……”

    不待冷凝水拔劍動作，剛轉過半分的頭，便被一劍斬下，化作晶藍色冰塵一堆。

    中夜已至，風蕭蕭兮水冷寒。

    一把寒冰玄鐵，女子持劍而立。白衣長髮，麵若玉琢，分明與冷凝水相同的樣貌、分明與冷凝水不同的氣質。

    輕手將雲楓抱著懷裏，握住對方的手，看著青年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聲音亦如初見。

    “對不起，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