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定下了此計以後，爲了讓這個場面更加真實。郭子儀特意去找了戶部侍郎侯大人，讓他帶著戶部的人和我們一起行動。一切準備妥當以後，眾人上馬直奔永陽坊的慈幼堂而去。將近一個時辰左右，眾人才趕到老李和老陳昨天查訪道德那家慈幼堂附近。眾人倒了以後，馬上下令要眾軍先把這裏團團圍住，任何人不得出入。周圍的百姓哪裏見過這種場面，一看到這些兵丁齊刷刷地把這慈幼堂圍了個水洩不通，早就遠遠地躲在了一邊，不停地議論紛紛了。

    慈幼堂外面被爲了個水洩不通，慈幼堂裡面自然早就聽到動靜了。還不等郭子儀率人上前叩門，裡面就出來了一箇中等身量長著兩撇小黑胡的中年男人。那人出來以後先是往兩邊看了看，見情況確實很嚴峻了。接著，他兩隻綠豆一樣的小眼睛滴溜溜亂轉，開始四處尋找領頭的大人是誰。很快，他就看盡了正在看著他的郭子儀。

    “哎呀，這位大人，但不知高姓大名？”這人看見了郭子儀以後，慌忙跑過來賠笑道。

    “不敢，老夫郭子儀。”郭子儀看了看他，甕聲甕氣地說到。

    “哎呀，原來是郭大人啊。在下有眼不識泰山，衝撞貴體，望豈恕罪。”那人一聽完郭子儀的名號，慌忙跪伏在地惶惶然地說到。

    “好說，好說。不知者不怪，起來吧。但不知，先生貴姓？”郭子儀一揮手示意他趕緊起來。

    “謝大人，在下姓辛，單字一個梁字但不知道大人此來如此大的陣仗所為何事？”那人起來以後，試探著問到。

    “這件事，還是讓戶部侍郎侯大人跟你說說吧。”郭子儀伸手示意身旁的戶部侍郎侯大人走上來說說情況。

    “近日，有人舉報你們慈幼堂私造賬目，以公謀私。更有甚者，有人說你們這裏再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爲了防止橫生枝節，本官特意請了郭子儀老大人率監府軍親自前來查驗。”侯大人早就接到了郭子儀的指示，此時佯裝著一副盛怒的樣子。

    “啊？這，這怎麼可能呢？我們慈幼堂一向是遵紀守法，與人為善。從來不會做這等齷蹉之事啊？”那人聽侯大人這說以後，顯得很是驚訝。但是在宋雲看來，倒更像是心驚。

    “哦，辛先生你也不必擔心。有人來官府報官了，官府自然需要查訪一番。此次，我等也就是例行查訪一番。侯大人前來尋找老夫幫忙，也是有備無患而已。你放心，如果我們查訪以後沒有問題，那麼老夫會親自給你們恢復聲譽的。”郭子儀擺了擺手，笑著說到。

    “但不知，到底是誰向官府如此誣告我們慈幼堂啊？”辛梁忍不住試探著地問到。

    “哼，我等來你慈幼堂例行檢查，難道還需要你同意不曾？”侯大人冷哼一聲，狠狠地說到。侯大人這情緒一變，馬上把辛梁嚇得又一次跪在了地上。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是，是小人多嘴了。”辛梁跪在地上如雞奔啄米一般不住地叩頭。

    “好了，好了，起來吧。現在，趕緊引我們進去吧。”郭子儀不耐煩地看著扶扒在地上的辛梁說到。

    “是是，小人這就引諸位大人進去檢查。”辛梁連滾帶爬地爬了起來，練練點頭應承到。

    “嗯，那我們就走吧。”郭子儀點了點頭冷冷地說到。

    一行人跟著辛梁走進了慈幼堂，一直在一旁看熱鬧的人群早就已經議論紛紛了。如今，眾人看到這些當官果然進去檢查了，一時間就更加議論紛紛了。本來，還不太相信這個慈幼堂會有什麼問題的百姓們，也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了。這邊郭子儀宋雲一行人進去以後，隨行的兵丁早就按照之前的佈置分開去搜索了。不過此時辛梁早就已經被嚇破了膽，根本無暇顧及這些事了。

    “對了，辛先生。還沒動問，您就是這裏的主人嗎？”趁著戶部侍郎侯大人派人檢查賬簿的時候，郭子儀在一旁問到。

    “哦，不，不。這家慈幼堂的主人另有其人，並不是在下。在下不才，只是這慈幼堂的管家罷了。不過，平日裏，迎來送往，宿行掃灑，賬目往來等等這些事情，平日裏都是在下打理。”辛梁微微頷首，笑著說到。

    “哦，如此說來，辛先生倒是辛苦了。但不知，這慈幼堂的主人到底是誰啊？”郭子儀假裝無所謂地說到。

    “這……”辛梁見郭子儀這麼問，似乎有些遲疑。

    “怎麼？你這個慈幼堂的大管家居然不知道你的主人是誰？”郭子儀看著辛梁，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主，主人並不常來。因此，就算是在下也和他鮮有來往。因此，在下對她並不熟悉，這也是正常的啊。”辛梁愣了一愣，擦著鬢角的汗水訕笑著說到。

    “哦，原來是這樣啊。不過，辛先生，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郭子儀一眼就看出了這個辛梁在撒謊，因此臉上雖然還掛著笑容，卻突然話鋒一轉說到。

    “嗯？什麼事？”辛梁緊張兮兮地看著周圍，似乎顯得有些心生不寧。

    “呵呵，沒什麼。辛先生，你難道就沒有發現這屋子裏好像少了幾個人嗎？”郭子儀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轉過身來說到。

    “少，少了幾個人？哦，哦，是啊。他，他們人呢？”要不是郭子儀提起來，這辛梁恐怕到現在還沒發現宋雲他們幾個這時已經不在這裏呢。這一點，除了是因為辛梁自己太緊張了以外，還要感謝胡沫對他大腦的干擾。

    “彆着急，你會見到他們的。”郭子儀看著他笑著說到。

    “大人，我們來了。”郭子儀話音剛落，屋子外面就響起了老李的聲音。緊接著，幾個人就走進來了。

    “怎麼樣？找到了嗎？”郭子儀見他們進來了以後，笑呵呵地問到。

    “雖然有些棘手，但是宋某不辱使命，找到了！”宋雲抱拳行禮道。

    “好，非常好。辛先生啊，你看他們不是來了嗎？老夫想，既然他們來了，也是應該讓你看看的時候了。”郭子儀聽到宋雲的答覆顯得非常滿意。然後，他轉過臉來看著辛梁笑著說到。

    “大人，您，您這是什麼意思啊？”郭子儀這話倒是真的把辛梁說懵了。

    “嗯，彆着急，你馬上就會明白的。賢侄啊，讓辛先生看看你們發現了什麼。”郭子儀看著宋雲微笑著說到。

    “來呀，都抬上來！”宋雲點了點頭，向外麵大聲喊道。宋雲話音剛落，外面的一眾衙役就把一個又一個足有六尺粗的大缸抬了進來。初看之時，剛來慢慢的都是黑色的液體，好像醬油一般。隱隱地，缸裡還不時傳來有一些腐臭味。定睛再看時，那缸黑水裏居然泡著大大小小很多的小孩。這些孩子，有男有女，但是看得出來都還是很小的孩子。雖然大家都做好了這種心理準備，但是真的看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一陣唏噓。這場景，實在是太慘不可言了。而那個辛梁，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早已被驚得快要癱倒在地了。

    “怎麼？辛先生，你要怎麼跟老夫解釋這件事？”郭子儀看到這場景以後，心裏越發憤怒，因此看著辛梁憤憤地說到。

    “這，這……這些孩子去，去世了。我，我們用這個辦法讓他們的屍體好看一些，好歹也是一條性命，應該體體面麵的走。”辛梁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顫顫巍巍地說到。

    “呵呵，你這話你自己相信嗎？”宋雲走過來冷笑一聲問到。

    “哼，你以為我等不知道？像你這樣的地方，如果有孩子去世了。因為擔心有傳染病，傳染了其他的孩子。你們平日都是儘快把孩子扔到什麼荒山野嶺讓野獸啃食了。不要說是美化他們得了，如果能給一領席子都已經是不錯了。聽老夫好言相勸，從事說來。否則，你難逃重責！”郭子儀冷哼一聲憤怒不已。

    “大人，似這種道貌岸然，無恥之徒。何勞大人費心，小女子這就取了他的狗命便了。”胡沫也走過來，狠狠地瞪了跌坐在地上的辛梁一眼。

    “怎麼樣？你說是不說？”這時候，老李走過來狠狠地踹了辛梁一腳。辛梁剛纔就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了，老李再這麼重重一踹，他心裏的防線算是徹底崩潰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我說實話，我說實話，你們想問什麼我都說啊……”辛梁伏在地上止不住地叩頭求饒。

    “好，那你就先說說這些泡仔黑水裏的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吧。”郭子儀點了點頭，冷冷地說到。

    “好好，其實這都是這慈幼堂的主人羯洛奇做的。和，和小人無關啊。”辛梁產顫顫巍巍地帶著哭腔說到。

    “羯洛奇？這麼說你家主人是一位胡人？”老李聽到此處，覺得萬分詫異。

    “嗯，不錯，他是西域那邊來的胡人。不過，具體是哪裏人，小人就不知道了。”辛梁忙不迭地點頭說到。

    “那，你的主人現在在哪裏啊？”郭子儀點了點頭接著問到。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辛梁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到。

    “嗯？”郭子儀特意加重了聲音，用質疑的眼光看著他。

    “我，我說的是真的。之前，小人不是說了嗎？我家主人常年不在這裏。所以，他去了那裏小人真的不知道。其實，前些日子他確實一直在這裏，那些孩子的屍身就是他親手放進去的。可是今天一早，他就又不見了……”辛梁怕郭子儀不相信他，緊張兮兮地說到。

    “嗯，那你說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吧。”郭子儀點了點頭，算是勉強接受了他的解釋。

    “其實，我家主人這個人平日裏行事非常神秘，他的那些事情其實小人曾經非常好奇。可是，每次我一問起，他總是諱莫如深。到現在，小人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做這些事。只是，小人最近觀察發現，我家主人似乎是要用這些孩子的屍身養什麼東西。”辛梁跪在那裏，愁眉苦臉地說到。

    “什麼？你是說這些孩子被送來的時候就是屍體？”老陳驚訝地問到。雖然這一點，大家之前都有心理準備了。不過，當真相真的擺在眼前的時候，還是讓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不錯，不錯，就是這樣沒錯。沒一次，都是我家主人親自叫慈幼堂的工人推著小推車去運這些孩子的屍體。”辛梁點了點頭，又接著說到。

    “來呀，把這些孩子的屍體都打撈出來吧，叫金吾衛和大理寺的仵作一同前來，驗明以後，通知苦主來認領吧。”聽到這裏，郭子儀面朝著那一口口大缸，閉著眼睛說到。看來，即使是久經沙場的郭子儀郭大人也不忍心再看到這樣的人間慘劇了。或許，終究是人老多情了吧。

    “是！”門外的捕快答應一聲，就七手八腳地開始打撈孩子的屍體了。

    “好了，你繼續說吧。你家主人到底為什麼要把這些孩子的屍體泡在這種黑水裏麵？”郭子儀吩咐完以後，又冷著臉接著問到。

    “這件事，小人確實特意詢問過我家主人。據他所說，這種他自己配的藥水，不僅能夠一定程度地延緩屍體腐敗。然後，還能對他養在這些孩子身上的東西有好處，同時還能保護他自己。”辛梁想了想，一臉認真地說到。

    “這麼說，你家主人今天離開了。是不是說他養的那些東西已經從這些小二的屍體中被取走了？”宋雲聽到這裏，忽然想到了此處。

    “這個不我就不清楚了，但是其實小人也是如此猜測的。”辛梁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到。

    “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為你家主人做事？”郭子儀點了點頭，目光如炬。

    “因為，因為他這裏給的報酬實在是太高了……”辛梁說到這裏，似乎還有些難以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