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西域舊情(七)
宋雲左思右想,最終決定還是等洛依的母親好一點以後,他們陪著洛依母子一起回一趟卡姆艾遜的家。現在既然他們追到了洛依的家裏,那麼很可能那個曾經僱傭過他的人也發現了這一切。雖然不知道那人僱傭洛依偷胡沫的翠玉簫到底是什麼企圖。不過,如果讓他們母子自己上路的話,還是恐怕會有危險。顯然,大家也同意宋雲的決定。如今敵在暗,我在明,穩妥一些總沒有錯。
宋雲把大夥的這個決定告訴了洛依以後,洛依非常感覺。他沒想到,這些他以為是來捉拿他的人,如今卻幫他解決了這麼大一個問題。而此時,秦雲蘭在孫珽的吩咐下,已經去給洛依的母親熬藥了。洛依把翠玉簫給胡沫拿來了,胡沫見翠玉簫重新找到,卻忽然想到了還被他們忘在院中的小猴子。
胡沫出去看時,那猴子還在院子裡的一個破舊的石磨上蹲著。它見胡沫出來了,上躥下跳的顯得非常興奮,好像邀功似的。胡沫見它忍不住覺得一陣好笑,然後也坐在了小猴子身邊。那猴子見她坐下了,倒是也不跳了,只是也靠著她蹲坐著。胡沫見狀,又拿出了一些乾糧給這猴兒吃。那猴子也不客氣,就這麼蹲坐著吃了起來。一人一猴,到也算是相映成趣了。
“猴兒啊猴兒,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呢?”看著這猴子吃得開心,胡沫忍不住喃喃自語道。卻不料,那猴子好像是聽懂了他的話一般,放下了食物,也歪著頭看著她。胡沫見它這樣子有趣,忍不住摸了摸它的頭,它倒是也不躲,反而還很受用的樣子。可是,它越是這樣,胡沫這心裏就為難。說實話,胡沫是有些喜歡這個猴子的,而且也看得出來這猴子也很喜歡她。可是就這麼帶著它,似乎也確實不太方便。
“我到處找不到你,原來你在這裏。呵呵,這猴兒也在。”胡沫整為難之際,宋雲卻笑呵呵地走過來了。
“嗯,我也是忽然想到它就出來了,這纔看到這小傢伙還在這裏。”胡沫見來人是宋雲笑了笑說到。
“是啊,剛纔我們都在關注洛依和他的母親,居然把這小傢伙給忘了。”說著,宋雲也坐了過來。
“你說,該怎麼辦呢?畢竟,它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胡沫看著宋雲,求助地問到。
“呵呵,其實,我早就想說了。從我看到它開始,我就知道這小猴子不是凡品。你看他的樣貌,能有這樣樣貌的猴子怎麼可能是凡品呢?而你遠遠地就被這隻猴子吸引了,其實,這猴子也被你吸引了。那就說明,這是你們的緣分。像這樣有靈性的動物和你有緣分,確實十分難得。現在,既然是緣起了,我看不如你就順勢而為吧。雖然不知道它能陪你多久,但是至少到緣滅的時候,你和它都會有一段彌足珍貴的記憶。”宋雲想了想,笑著說到。
“嗯,那好吧。其實,我就是擔心帶著它會給大家添麻煩。”胡沫見宋雲這麼說,笑了笑說到。
“哎,你不要多心。其實旅途辛苦枯燥,有這麼個小傢伙,能給大家帶來不少樂趣的,怎麼會是麻煩呢?你現在真正要擔心的是,該給這個小傢伙起一個什麼名字。”宋雲笑了笑,忍不住打趣道。
“嗯,這倒是,既然想帶上它,得給它起個好聽的名字。我看他是個公猴子,而且我們遇見他的時候它被關在籠子裡。你說,叫它龍龍怎麼樣?”胡沫聞言點了點頭,略一思索說到。
“它是一隻有靈性的猴子,龍這個名字太大了,我怕它承受不住,反倒給它帶來不必要的災禍。依我看,它天生一對白眉,就叫它白眉吧。怎麼樣白眉,你喜歡這個名字嗎?”宋雲想了想說到,還不忘逗弄一下小猴子。沒想到這猴子聽完宋雲的話,似乎是非常滿意宋雲起得名字,又蹦又跳不說,還雙手直拍巴掌。胡沫見它喜歡,也就預設了宋雲起的名字。
爲了等待洛依的母親身體好一些,宋雲一行人又在洛依家呆了幾天。秦雲蘭聽說胡沫決定帶著小猴子一起走,並且還給小猴子起名叫白眉以後,非常開心。她找了些碎布,連夜給這猴子做了幾件色彩款式各異的衣服。那猴子並不和一般猴子一樣抗拒衣服,反而還很喜歡。穿上衣服以後,它真的就好像一個小人一樣。那憨態可掬的樣子,又是惹得眾人一陣好像。就連洛依和躺在病床的洛依母親都被這小猴子逗得直笑。
又過了幾天,洛依的母親氣色好了很多。眾人決定,要往卡姆艾遜家裏去了。宋雲早就回了一趟翻譯下塔的客棧,告訴他他的任務結束了。並且還多付給了他一些錢,纔算把這個翻譯打發走了。後來,宋雲私下裏問過孫珽,這樣動用了南海藍珍珠以後,這異寶所剩下的靈力還有多少。孫婷說,這東西的神奇之處就在於,儘管它從本質上來說只是一顆碩大的珍珠。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它內部蘊藏的靈力居然可以源源不斷地再生出來。這一點,也是孫珽這一次使用以後,才發現的。宋雲一時之間也想不明白,只是心中暗暗覺得驚奇。這也難怪這南海藍珍珠能成為孫家的傳家之寶了。
這天清晨,眾人就出發了。宋雲特意又僱了一輛馬車,讓洛依趕著馬車拉著他的母親。宋雲一行人則趕著馬車跟在後麵。至於白眉這隻小猴子,穿著秦雲蘭給它做的衣服,蹲坐在胡沫的肩頭,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白眉這幾天吃得飽了,傷口也恢復了一些。看起來不僅是壯了一些,而且也精神多了。眾人看著小傢伙神采奕奕的樣子。也是非常開心。
一路無話,雖然宋雲注意到有幾個人似乎在注意他們的馬車,但是這些人似乎始終沒有找到下手的司機。等到馬車再次回到卡姆艾遜的小院的時候,卡姆艾遜見到來人也是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沒想到,公主怎麼這麼快又回來了?當他得知這一次宋雲他們回來,是爲了把洛依母子送來的時候,卡姆艾遜更是感慨萬千。實際上,他非常喜愛這個孩子,現在能再見到他,確實讓老人家非常開心。
卡姆艾遜趕緊招呼大家進去,對於小猴白眉,卡姆默默羅倒是非常有興趣。他安頓好了洛依母子之後,就去逗弄那小傢伙了。不過看起來,白眉對於那些尋常逗猴子的方式,並不是很感興趣。相對來說,白眉並不喜歡別人逗它玩,不過如果一定這樣的話,它更喜歡能和人直接交流的方式。比如說,和它好好說話,或者是和它玩一點簡單的遊戲。
洛依已經和卡姆艾遜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卡姆艾遜只是嘆了口氣,並沒有責怪他。經過的宋雲介紹以後,卡姆艾遜知道了洛依母親的病情。據孫珽所說,洛依的母親依然很虛弱,但是已經沒有大礙了,只要按他開的方子堅持服藥,痊癒就只是個時間問題。卡姆艾遜和洛依聽完以後都非常開心。在得知宋雲打算公用洛依作為嚮導和翻譯以後,卡姆艾遜感到很開心也很欣慰。看到自己的愛徒能夠學以致用,並且還是爲了公主服務。卡姆艾遜怎麼能不開心呢?
“孩子,你犯了一個大錯。你知不知道你偷走的翠玉簫是小勃律國公主的東西?”雖然卡姆艾遜心裏很高興,但還是指著胡沫對洛依嚴肅地說到。、
“什麼?她是我們的公主?我,我當時不知道……”洛依說到這裏,低下了頭。
“好了,好了,我已經不是公主了。況且,就算我還是公主,當時他也不知道。不知者不怪,就算了吧”胡沫見狀,笑了笑說到。
“公主大人大量,孩子你還不謝謝公主?”卡姆艾遜微微點頭,輕聲說到。
“謝謝公主寬恕!”洛依深施一禮,惶惶然地說到。
“好了好了,都說了我早已不是公主了。洛依,你記住以後也不要叫我公主。如果不嫌棄的話,叫我一聲‘姐’就好了。”胡沫擺了擺手,笑著說到。
“那,沫兒姐?”洛依看著胡沫漲紅了臉,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哎!”胡沫愉快的答應了,洛依見狀也不由得笑了出來。屋子裏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孩子,剛纔老師說你犯了一個大錯。可是,你也做出了一個很正確的選擇。”大夥稍微平靜下來以後,卡姆艾遜看著洛依目光中滿是慈愛。
“啊?是什麼?”洛依完全不知道卡姆艾遜是什麼意思。
“當然是你要和他們一起去都城。”卡姆艾遜笑著說到。
“我明白,您的意思說爲了公主服務是高尚和正義的。”洛依想了一下,點了點頭說到。
“不,我的意思是,這件事對你自己來說是有重要意義的。”卡姆艾遜搖了搖頭,露出了一抹饒有深意的笑容。
“什麼?對我來說很重要這是怎麼回事?”洛依顯然是無法理解卡姆艾遜的意思。
“洛依,你母親只告訴你你叫洛依,沒有告訴你你姓什麼嗎?”卡姆艾遜苦笑了一下,反問到。
“沒有,我只知道我叫洛依。”洛依搖了搖頭,迷惑地看著卡姆艾遜。
“孩子,聽好了。你應該姓蘇木爾,你的父親叫蘇木爾·岡巴。”卡姆艾遜拍了拍洛依的肩膀微笑著說到。
“這麼說,您,您認識我的父親?”洛依聽到卡姆艾遜告訴他這些,有些顫抖地問到。顯然,這孩子對於自己的父親的事情已經疑惑了很久了。
“當然了,當年你父親是小勃律國數一數二的高手,奉命負責周圍王宮禁地。當年,就在王宮裏傳出來小公主已經被賜死的訊息以後,王妃娜雅上吊自殺,很快,你父親也莫名其妙地自刎而忘。當年,我是朝中重臣,雖然和你父親只有數麵之緣,但是你父親的為人我非常欽佩。你父親一生中正耿直,剛正不阿。本來,他不像是會自殺的人。但是,我相信,你父親願意慷慨赴死,應該也是爲了任俠,爲了大義。你母親當時覺得你父親的死有異,因為擔心會有人對你不利,這纔不辭辛苦,帶你隱居在這裏。現在想想,這一切應該都是一個陰謀。”卡姆艾遜回憶這往事,忍不住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
“什麼?什麼?可,可你不是說他不就是公主嗎?”洛依聞言聲音有些顫抖,看著胡沫問到。他的眼睛紅紅的,看起來是強忍著淚水。
“不錯,雖然我一直懷疑當年的公主並沒有真的去世。但是要不是前幾天他們來到我這裏,我也不敢確認。但就是她,貴為小勃律國的公主,也是自小在大唐漂泊,嚐盡了人世的艱辛,絲毫不比你承受得少啊。”卡姆艾遜指著胡沫嘆了口氣說到。
洛依聽到卡姆艾遜的話以後,半晌沒有說出話來。他低著頭握緊了雙拳,就那麼像一隻受傷以後,無比憤怒的小獸一般靜立在那裏。
“唉……現在公主要找到的真相,就是你父親之死的真相。所以,這一趟,你會找到這些年來一直困擾著你的那些問題的答案的。”良久,卡姆艾遜才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到。
“洛依,對不起,因為我讓你的父親去世了,而且讓你們的生活如此困苦。這,這都怪我。”胡沫走到洛依身邊柔聲說到。而此時,一行行的熱淚已經順著洛依緊閉的雙眼流淌了下來。胡沫肩頭的白眉見狀似乎也感受到了洛依的悲傷,它安靜地伸出了小手輕輕地給洛依擦拭著臉頰上的淚水。
“沫兒姐?我還能叫你沫兒姐嗎?”良久,洛依才抬起頭來輕聲問到。
“當然!”胡沫使勁地點了點頭。
“沫兒姐,這件事不怪你。當年,你也不過是個剛剛出生的孩子。這筆帳,要記在當年製造了那件事的那個人身上!”洛依的臉上露出了與他的年齡不符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