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申請批捕令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可算是回來了!”霍長峰雖然嘴上罵著,但是臉上早已擠好了笑容。
這就好比是照相之前數好了“三二一,茄子!”是一樣的,話音剛落,笑容也正達到最燦爛的一刻。正被馮丁平和許秋二人看了個正著。
霍長峰方方正正的臉上盤滿著憂愁,天天鍛鍊本該保持著神采奕奕的他,此時此刻臉色也有些不對勁,滄桑的五官下明顯映著一絲病懨懨的暗黃。不過有經驗的刑警們都知道,那不是真正的生病,而是因勞累操心過度所致睡眠質量不高為主要原因導致的。
簡單來講,霍長峰現在需要好好休息,讓身心都得到一定程度上的放鬆。
馮丁平一進門,瞧見霍長峰沒有坐在平日裏的辦公椅上,而是揹着手正走在辦公桌前一塊小空地上。“隊長,上頭又催促你了?”
許秋在後麵跟了進來倒是沒說什麼,霍長峰的表現對他來說無所謂,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他就大大咧咧地坐在了辦公桌前左面一側的小椅子上,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熟視無睹,懶得去管那兩個傢伙說了什麼,更不在乎別人怎麼看自己。
對於許秋的表現,霍長峰也知道自己不能說什麼,那傢伙也就是這個性格了,惹不起,還得指望人家破案呢!自己也只好無奈地重重嘆了口氣。
“可不是怎麼,劉老那麵剛剛給我打完電話,把我好頓說,其實我也很無奈啊,現在校園案件本來就不好偵破,保護那些孩子們的自尊心又是近些年我們所極力要去遵守的鐵則,這就使得越來越多的案子隱藏得更深。我現在能做的,只有將所有的希望寄託於你們二人的身上。”
許秋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沒有睜眼,所以看不見霍長峰說話時候的表情樣貌,但是腦海之中也大抵上浮現出了個大概的輪廓。“只會說空話大話的局長,一點用沒有.....”
馮丁平望著許秋,聽著隊長的話,默默地點了點頭。
霍長峰繼續說:“電話裡頭你們說想要申請批捕令,你們考慮清楚了嗎?雖然我現在也很希望能夠快些鎖定嫌疑人,但既然是校內人員作案,那麼學生的可能性極大,你們要考慮清楚。”
馮丁平點點頭,表情變得凝重,“隊長,”他的聲音低沉,從語調裡就聽得出來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經過我和許秋的推理判斷,以及許秋和警員們的跟蹤走訪調查,一名叫做劉曉勇的學生嫌疑極大。”
“哦?說來看看。”霍長峰臉色明顯有所緩和,他一挑眉毛,語氣裡有些迫不及待。
馮丁平在許秋的身旁另一把小椅子上坐了下來,“嗯,這件事兒,許秋,我覺得還是你說比較好,畢竟是你的功勞嘛!”
“不必了,你說吧,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許秋連眼皮都沒抬,說著話便仰頭將後脖子靠在了椅背上最高處的那根木頭上。他兩條腿一伸,整個人往下滑了滑,慵懶地半靠半躺在椅子上。
霍長峰與馮丁平對視一眼,二人均露出了無奈、無聲的苦笑。
“是這樣的,”馮丁平沒有強求許秋開口講述,只得用自己的方式陳訴出將劉曉勇列為本案最大嫌疑人的原因。
霍長峰邊聽邊走回自己的位置上,端起了那杯早就已經涼透了的咖啡。又苦又澀的液體帶著寒氣下了肚,他不由得皺了一下眉,“咳咳”咳嗽了兩聲。
“劉曉勇的身高、體型以及從室友、同學們那兒得來的有關人品,脾氣,性格方面的口供都符合許秋針對此案所做出的人物心理畫像,經過科學的證明,許秋認定劉曉勇與本案有關聯的可能性達到了百分之九十。”
“百分之九十啊......”霍長峰摸著自己的下巴,悠悠地自言自語:“那這樣的話,就不能放任不管了,畢竟許秋的畫像技術我們是知道的,準確性極高。”
“是的,而且聽同學們坦言,劉曉勇曾經盜竊過女寢的衣物,這屬於一種變,態的心理,我們也因此對他更抱懷疑態度。最可疑的是,劉曉勇已經多日不回寢室了,現在去向沒有人知曉。”
“什麼?”霍長峰激動的手中一抖,半杯涼透了的咖啡好懸沒灑出來,他急切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是幾天前,已經有三天左右了。”馮丁平回答道。
霍長峰放下了杯子,急得直拍桌子,把桌子拍得“砰砰砰”直響,他說得話開始有些不善:“這麼重要的事兒他那些室友為什麼不早一點向警方彙報呢?”
“他們的關係本就不好,少了個如此礙事兒的傢伙他那些室友高興還來不及呢,咋還可能向警方彙報室友的失蹤呢?”
“說的也是,現在根據我的判斷,這個劉曉勇犯事兒的機率確實是很大,你們之前的判斷沒有問題。我這就給你們下批捕令,就算是挖地三尺,也得把這個小子給我挖出來。我就不信他有三頭六臂,能跑到天涯海角去。”霍長峰聽後,覺得馮丁平說得不無道理,“現在的主要目的不是去考慮那麼多其餘的因素,我們要做的就是直接把這個小子給我弄出來。”
許秋的嘴角無意間露出了不屑的冷笑,馮丁平稍稍壓低了語氣,對霍長峰說道:“不過隊長,再有嫌疑的人在最後的結果沒定下來之前,都只是嫌疑犯,還不是犯人,你也別太激動了。”
“嗯嗯嗯,我知道我知道,”霍長峰連連擺手,“你們去做你們要做的事情吧,我還有情況要向劉老反應呢!給我加加油,使使勁,整個隊裡面,我最依賴的可就是你們兩位了,等這次事件完事了,我給你們請功。這是個機會,我市特殊時期出了這麼大的案子,誰偵破誰就有大功啊.....”
“滋啦”
許秋站起身子,因身體幅度太大而帶動了椅子,椅子的腿摩擦地磚的地面後產生了刺耳的噪音,打斷了霍長峰的話。“隊長,我出去一趟,有的事兒我還想親自確定一下,是和案子有關係的。”
“哦?”
“用我和你一起去嗎?”馮丁平扭頭看著許秋那張冷漠的臉。
“隨便,”言罷,許秋轉身離去,推門消失。
霍長峰的臉色慢慢變得難看起來,五官的間距變得越來越小,最後一點點都糾結著擰在了一塊,他發出了憤怒的吼聲:“丁平,這個小子現在是不是也太放肆了?”
馮丁平對於許秋的表現看起來也很是不滿,但也的確是無可奈何。
“隊長,這個,你也知道,他只是相對而言比較聽我的話,但是要說讓我去管理好他,剋制住他的脾氣,我還不認為我有這個能力。”
“就是因為我們平時太慣著他了,所以他才養成了這種臭脾氣,他是不是認為自己得不到提拔是我從中作梗?所以,對我一直很仇視。”
馮丁平看著眼神裡充斥著怒火的霍長峰,心裏面甚至有些打突突,這個刑警隊的大隊長一生氣,自己還真是有點承受不住:有的事兒就是很怪,許秋怕馮丁平、馮丁平怕霍長峰、許秋則是免疫霍長峰。這東西還真有點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的韻味在內。
“不是我不提拔他怎麼樣,”霍長峰像是傾述,對馮丁平苦口婆心道:“就他那個狗熊脾氣,我提拔他了,他能幹好?只會和下級們的關係越鬧越僵,現在都相處的不怎麼樣呢!然後話又說回來,即使給他提拔到高層地方,比我的地位還高,到時候他得罪了上面領導,豈不是更完了?”
“嗯嗯,我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馮丁平大點其頭。雖然不知道霍長峰的話裡面幾分真,幾分假,但是依照著許秋的性格,不能不讓人起這麼多的疑心。
“許秋雖然也是三十好幾,馬上奔四十的人了,不過內心還是太過於單純。不,單純還不是形容他的,就是怎麼說,有點矯情,還是習慣不了這個社會的陰暗。”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準確形容許秋的詞了,霍長峰很興奮,他說著說著竟站起了身子。
馮丁平一驚,忙問:“隊長,你這是幹什麼?”
“嚯,沒事兒,”霍長峰說著話伸了個懶腰,臉上的表情很是釋然,“剛纔被老頭子給狠批了,一直很擔心案件的進展,現在你們來了,別管許秋那家,夥怎麼樣,總之我挺開心的,壓在胸,口的石頭可算是沒了,一下輕鬆了不少。”
“對你而言,或許最重要的就是在劉老面前的表現,你的表現結果取決於我和許秋的辦事效率。你可以無限度地容忍著我和許秋,就是因為我們兩個可以確保你在劉老面前始終能有好的表現,可以穩定你的地位。”馮丁平坐在椅子上,目光所及之處比霍長峰矮上了一節,想要看到他的臉,只好抻起自己的脖子,但雖然瞧起來比較迷糊,不過心裏面卻明鏡般清楚。
霍長峰是一個很現實的領導,也是個很現實的人,他是典型的實用派主義,他身邊幾乎沒有什麼實打實的朋友、兄弟,多數都是掛鉤著利益關係的上下級,亦或是同事。
馮丁平與他是同一年從警校畢業,分配到同一個地方當實習警員的。兩個人念得不是一個大學,卻是同一個專業,都屬於刑警,當馮丁平問他為什麼要當刑警的時候,霍長峰的回答很乾脆也很現實:“因為風險大,掙的錢多。”
二人搭檔過幾次處理案件,怎麼說,就是不好不壞的感覺。
馮丁平其實並不算在刑偵這方面有所建樹的人,就是很平庸,很一般,適合給人當個副手,挑不起大梁。霍長峰相較而言,平庸程度上與馮丁平相比是五五開,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二人的組合辦事效率往往都是全域性裡面最慢的,所以沒幾次這組合就被上級給強制叫停拆散了,並未兩人重新安排了新搭檔。(那個時候的許秋應該還只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小高中生,搭檔許秋那都是後話了,不是那個時候)
時間飛逝,造化常常弄人與股掌之間,轉眼間當年最遲鈍的兩個人一個成了刑警隊的隊長,另一個則成了副隊長,馮丁平每每回想還是不禁唏噓的,自己還是挺幸運的。
“丁平,我們兩個人都熟悉彼此的性格和脾氣,”霍長峰忽然開口道:“在一起組合的日子似乎還歷歷在目呢!”
“你想說什麼?”馮丁平沒有了恭敬口氣,只剩下嚴肅。
“我們搭檔這麼久了,你知道我是個現實的人,許秋這樣子我真的很擔心,不擔心別的,我感受得到他對我沒有什麼好印象,我擔心他影響我的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