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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認罪,伏法

    “盤旗英的父親做了什麼?”沈萱問吳安國,他手裏正拿著盤旗英去世前的自述,一本黑色軟皮封面的日記本。

    “他並沒有詳細述說,只是說父親設計讓他誤以為邢荷騙了他,這讓他愈加暴虐。”吳安國緩緩地說道,將手中的日記本交給黃海荀:“回到S市的第二個月他就從學校畢業了,進入公司上班,憑藉高智商和出衆的經商頭腦迅速拿下一個大生意,順利在公司站穩腳跟。”

    計劃泡湯,盤父並沒有因此放棄,他再次找到王道長,滿臉興奮地說道:“道長,太好了,邢荷留下的那個孩子果然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我記得你說過,這個時辰出生的男童更適合做成守護靈。”

    “是,你說的沒錯,但是要等這個孩子再年長一些,等他對這個家生出感情,屆時再動手會事半功倍。”三月不見,王道長更瘦了,顴骨愈加突出,臉上詭異的笑容給人十分不舒服的感覺。

    “王道長,你這是怎麼了?”

    “貧道的時間所剩無幾了,不過盤老爺請放心,我一定會完成您的委託的。”

    “那就有勞王道長了。”

    這麼一等就是六年,六年時間裏一直沒有邢荷的訊息,盤旗英拒絕了父母安排的相親,拒絕了姑娘們的靠近,獨自撫養兒子長大。進公司的第二年他就徹底的從盤家搬了出來,不知為何偶爾會想起邢荷,想到那個溫柔大方的姑娘,被他傷害至深的女孩。他會對兒子說起他的母親,他並沒有隱瞞的打算,兒子有權利知道他的母親是個怎麼樣的人,日後也有權知道是他的父親害了他的母親,到時無論兒子要做出怎樣的決定他都無條件接受。

    但他到底沒有等來這麼一天,他只不過是去上個班,為什麼從公司回來他們就告訴他欽蘿失蹤了?!

    “去給我找,哪怕翻遍整個S市也要把人給我找回來!”手下人從來沒見過盤旗英暴怒的樣子,不由得肝顫,迅速的消失得無影無蹤,賀蘭瑛忙安撫道:“別擔心,欽蘿一定會沒事的,他那麼機靈可愛,一定會沒事的。”

    “欽蘿平日裏乖巧的很,也不會自己一個人跑出去玩,我現在懷疑可能是有人綁架了他。”盤旗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已經沒有了哥哥和邢荷,不可以再失去欽蘿,他不要又變成獨自一人!

    “綁架?欽蘿就是一個小孩,綁架他的人只可能是你的仇人,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麼仇家了?”被盤旗英這麼一說,賀蘭瑛也不由得擔心起來,他可是很喜歡欽蘿那個孩子的。

    “仇家?我的仇家還少嗎?不過有膽子這麼做的我能想到的只有一個。”

    “你是說關家?你們兩家最近競爭這麼激烈,倒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關家好歹是S市老牌的大家族,根基深厚,底蘊非常,不像是會用這種下三濫計謀的人。”

    “只要有可能,就要查,我不能讓欽蘿受到任何傷害!”

    盤欽蘿失蹤的訊息沒人敢洩露出去,對於S市的普通市民來說他們只知道這兩天盤家和關家的商業競爭愈演愈烈,而這場商戰在第三天突然就偃旗息鼓了,與此同時突然傳出了盤旗英的獨自盤家獨孫盤欽蘿溺水身亡的訊息。

    “啊!為什麼!為什麼!”盤旗英抱着兒子喃喃發問,卻沒有人能給他答案,這個一向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這個一向沉著理智得可怕的男人抱着兒子的屍體哭的涕泗橫流。見者均為之動容。

    “阿英,你節哀。”除此之外賀蘭瑛不知道該說什麼,無論什麼安慰的話語在此刻都是微弱的,那麼乖巧的孩子突然就沒了,就連他都接受不了,更何況身為孩子的父親。

    “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要離開我,為什麼?!”盤旗英輕輕地撫摸着兒子的臉,他的眉眼和他的母親像極了,此刻安靜地閉著眼的模樣真的就像只是睡著了而已:“欽蘿,爸爸帶你回家。”

    “阿英······”

    “噓,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麼,我要帶欽蘿回家,我們回家。”

    盤旗英無視了所謂的規矩,他不可能讓他的欽蘿停靈在外,誰也別想阻攔他帶他的孩子回家!

    “自述中是這麼寫的?”沈萱情急之下一把奪過黃海荀手裏的日記本,這與盤欽蘿所說的不一樣,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好像盤旗英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的父親和王道長在策劃的事情。

    “這個······”沈萱看向黃海荀,接觸到他的眼神後才驚覺自己的行為有多不恰當,趕緊將手裏的東西還給他,乖乖的躲去了柳慕的身後。

    “我聽說兇手是邢荷的後人,我也知道他們確實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我來說這些事情不是爲了他們求情,只是想要將當年的事情一併說清楚。”老人家說完看向愣在一旁的鳩未羽和黃依依:“盤欽蘿的離奇死亡讓盤旗英難以釋懷,雖然警方咬定是不小心溺亡,但盤旗英還是花了大價錢請私家偵探追查,查到了王道長,順藤摸瓜查到了盤父,他這才知道原來從一開始父親騙他說可以讓盤旗昊活過來就在謀劃,謀劃將邢荷做成保盤家世代繁榮昌盛的守護靈。

    “他不知道?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把自己摘的真乾淨。”沈萱嘀咕了兩句,瞥見黃海荀投過來的目光,又乖乖的閉上嘴。

    “老人家,這些東西都是盤旗英交給您保管的?”

    “是,這些東西他交給我之後我便一直鎖在了吳寨的祠堂裡。”

    “那老人家你可翻閱過這本日記?”

    “沒有,我只是聽他說起過,不曾開啟看。”

    “好的,這本日記本將留作證物暫時由警局保管,您有問題嗎?”

    “沒有。”老人家搖了搖頭,看向鳩未羽和黃依依:“桌上的畫是盤旗英所畫,畫裡的女人就是邢荷,她懷裏的孩子就是盤欽蘿。他說人之將死才明白心中所愛,一生牽掛和懺悔難以恕罪,留下畫也只是做個念想。”

    心中所愛說的是邢荷?他害的邢荷悽苦一生,害的紅容魂魄四散飄零,結果到頭來才發現自己愛的人是邢荷?!

    “真是天大的笑話!他以為這樣就能得到饒恕,就能得到寬容,休想!”黃依依冷笑厲喝,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原諒盤旗英,永遠不會!

    “我知道,他說並不奢求能得到你們的原諒,他把邢荷的名字記在了族譜之中,那麼多任妻子得他承認的只有邢荷,記入族譜的也只有邢荷的名字。”老人家長長一嘆,事已至此,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你說他真的不知情嗎?從頭到尾他都被矇在鼓裏?可他到底還是想要用邢荷的生命換他哥哥的命,有何區別?!”一直沒有說話的鳩未羽走上前,一把將畫像撕碎,碎片散落滿地,誰也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麼做,沒能攔住。

    “所以他沒有資格求得原諒!”鳩未羽看向吳安國,滿面嘲諷,冷哼一聲道:“他以為把邢荷記入族譜,說幾句喜歡就可以讓人不計前嫌了?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鳩未羽!”黃海荀喝住她,小廖拉了她一把,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從一出場就強勢無比,甚至可以跟柳慕打一架的女人竟然哭了,淚眼婆娑,嘴裏卻依然說著不饒人的話。

    “鳩未羽······”

    鳩未羽擦去臉上的淚水,倔強的抬頭冷哼到:“我只是替邢荷不值。”

    已逾百年,當年的這一場情愛糾纏到了今天還有誰能說得清楚,他們對於往事的認知只能透過紅容在畫中留下的隻言片語以及盤旗英的自述,沒有太大出入,但也沒有了太大的意義。黃依依和鳩未羽已經確定了在棉城這一系列兇殺案中的殺人嫌疑,不論是什麼原因,終究逃不過法律制裁。

    沈萱回到酒店依然沒能從那個轉述的故事中回神,她呆立半晌,突然說:“柳慕,相愛和相守真的是兩碼事嗎?”

    “也許,但是我們之間一定會相愛相守,生生世世。”柳慕堅定的凝視著沈萱的眼睛,傳達自己承諾相守之心。

    沈萱將警局的事情以及盤旗英和邢荷的愛情故事說給徐月婷和謝忱、清猊,房間裡陷入沉默許久,清猊唸了句佛,只能嘆一句:“世間造化弄人,一切自有定數,強求不得。”

    “對啊,但人總是會陷入執著,總是會看不開看不透,所以纔會有這麼多悲劇。”徐月婷也喃喃嘆道。

    “整個案子到這裏便也算結束了,鳩未羽家裏養著的邢荷的魂魄我們已經取回來了,稍後選個時辰便可以做法。”謝忱長嘆一句,看向一旁仍陷在故事之中,滿面悲慟的盤欽蘿,好不可憐。

    “這個事情還是交給清猊和柳慕來吧,本來也非你所長,萬一都到收尾的時候了你還受傷,多不划算。”沈萱說道,打著呵欠回房休息了。

    兇手抓到了,鳩未羽也答應了不會鬧么蛾子,案子具體的細節部分交由警方審理,S-EYE不再插手,他們的委託到此便算完結。吳曉一連好幾個月的擔心也終於放下來了,向公司請了假回家,而沈萱帶著徐月婷他們離開之前去了一趟警局,探視鳩未羽。

    “我只有一點好奇,既然盤旗英什麼都不知道,那麼邢荷又是怎麼知道自己被做成守護靈了?”

    “在吳寨老宅的時候,盤家父母曾去過一趟,也就是那一次邢荷偷聽到盤家父母的對話,知道自己被送到吳寨老家不是爲了養胎,卻是他們另有所圖。”

    “邢荷,她殘留在這個身體裡的最後一縷意識也消散了,我能感覺到她離開的時候是輕鬆的,他們三個人早已經辨不清到底是誰喜歡誰,就連她自己恐怕也已經分不清所愛的到底是哥哥盤旗昊還是弟弟盤旗英。就像心願已了,對塵世再了無牽掛,走了也好。”鳩未羽輕輕一嘆,而後釋然的笑了,狡黠的朝沈萱眨眨眼:“你知道我那天在酒店和柳慕打了一架之後為什麼會答應束手就擒嗎?”

    “為什麼?”

    “因為他說反正我的壽命很長,想離開的時候製造一場假死案,來一招金蟬脫殼。”

    “不可能。”沈萱話未聽完便立即反駁,柳慕那麼正直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出這樣投機的點子。

    鳩未羽仰天大笑,一臉高深莫測的瞧著沈萱:“信不信由你,我現在覺得在這裏純當閉關也不錯。”

    “呵呵。”沈萱乾笑兩聲,唏噓一嘆,結束了探視。

    去警局找黃海荀辭行的時候他正在為結案報告焦頭爛額,雖然說黃依依給他提供了很好的說法,但是到底他親眼見過那些東西,也詳細瞭解過事情真相,此時再叫他寫結案報告,簡直整個人都不好了。

    沈萱沒忍住笑了,被劉霆說成幸災樂禍然後趕了出來,對她的再見迴應了四個字——“後會無期”,實在讓人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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