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小偷,執念
“正如我之前所說的盤旗英與邢荷有一段過往,在這段過往裏盤旗英辜負了邢荷,讓邢荷經受了非人的折磨,現在死者都是盤旗英的後人,所以我們懷疑兇手是邢荷的後人。在黃依依的畫廊裡有一幅邢荷的巨型畫像,她與邢荷必然有某種關聯。”黃海荀說道:“我們目前還在調查這個邢荷,但因為時間過去太久,需要時間。”
就在這個時候,網警隊長黎舜民敲開了會議室的門,神情嚴肅,語氣急切:“劉局,網上有人釋出了盤家堯行賄的影片,畫面雖然有點模糊,但是說話的聲音確實就是盤家堯,影片下面還明確的寫出了行賄的時間地點以及行賄事由。”
“行賄事由是什麼?”
“之前市政競標的一塊土地,最後中標的是優佳公司。影片現在已經在網上傳開了,市局已經展開了調查。”
“外面那些群眾呢?走了嗎?”
“還沒有,不過剛剛得到訊息又鬧了一次,都說盤家堯一定是被誣陷的,已經有人去處理了。”
“有最新訊息立刻彙報。”劉振波說完看向古峰廷:“我先去處理那邊的事情,古隊和黃隊如果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與何隊商量,一切以破案為重。”
“是,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儘早破案。”
這是一種決心,也是要給死者的交代!
徐月婷看到網上的訊息的時候面色非常難看,一度要昏厥過去,清猊在一旁無聲地念著佛經,一直到徐月婷睜開眼睛喚了他一聲:“清猊,沈萱在哪裏?”
清猊起身給她倒了杯熱茶:“她稍後就到,不急於一時,你先休息一會兒。”
徐月婷看了清猊一眼,什麼都沒說,這個年紀最小的小師傅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不諳世事,反而是最通透的一個,偶爾高深莫測的讓她有些犯怵。
“月婷,你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沈萱推門進來,身後跟著柳慕和陶居禹:“我們又去了一趟老巷,已經找到那幅畫的下落了。”
“怎麼找到的?”清猊起身給大家倒茶,茶香嫋嫋舒緩了眾人的心情。
“意外也不意外,我和柳慕之前懷疑一個科研隊裡的女孩進去過密室,並且偷走了畫,只是礙於沒有證據所以一直沒有和黃隊說,今天我們又去了一趟,有意外之喜。”
盤老太於潔的臥室在二樓的另外一頭,為什麼那天夜裏去了密室房間?沈萱和柳慕總覺得這一點說不通,密室被封的那麼嚴密,肯定是因為底下的東西,那麼於潔躲著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大夜裏去那邊?
“我們又去了一趟於潔家,在那裏發現了一個小孩,他告訴我是一個女人想要進密室,在找密室入口的時候造成了很大的動靜,把於潔吵醒了,所以於潔纔會出現在密室房間,被另外一個小男孩殺害了。”
“小孩是誰?”
小孩名叫董明,是被拐賣到棉城的,一天夜裏趁人販子不注意的時候偷跑到了吳寨。董明不過是一個五歲的小男孩,再機靈又怎麼能跑得過人販子?人販子追出來的時候他慌不擇路的跑進了棉花地,沒注意腳下的路跌進了河裏,頭磕在石頭上。人販子追過來的動靜太大引起了於潔的注意,盤家的下人到河裏發現董明的時候他已經沒氣了,那個年代被拐賣的孩子哪裏那麼容易找到家人,更何況還是一個去世的小孩?村民見孩子太可憐,由盤家出錢把小孩給葬了,也就是因為這樣,小孩一直徘徊在老巷沒有離開。
於潔死的那天小孩恰巧坐在院子裡的老槐樹上,他親眼看見有個女人帶著一個和他一樣的小男孩溜進了盤家,那個小男孩一進門就發現他了,還朝他看了一眼。後來董明看見女人在房間裡翻東西,翻開之後沒找到要找的東西她身後跟著的小男孩就會動動手把東西回覆原狀。
“董明說那個小男孩比他厲害多了,只要動動手指頭所有的東西都會自己回到原位。看來這個小男孩不是單純的遊魂。”
董明一直坐在老槐樹上看著他們翻找東西,直到小男孩指揮著東西迴歸原位的時候不小心撞倒了大衣櫃上的一個小瓷杯,瓷杯摔下來發出的聲音把於潔吵醒了,董明看見於潔的房間亮起了燈,緊張的想要去提醒她,結果被那個小男孩瞪了一眼嚇跑了。
“等董明從外面飄蕩回來的時候就聽見了於潔去世的訊息,他總坐著的老槐樹也沒了,失去了對吳寨的留戀,董明趁著逗留人間的最後這點時間走出了吳寨,所以我們之前一直不知道他的存在。”
董明回到吳寨的時候聽說了於潔的死訊,他立刻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偷溜進門的女人,立刻回了盤家,可是盤家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慢慢老去的於潔,沒有了老槐樹。他飄進房間,看見了密室的門,立刻就明白了那天夜裏的女人在找什麼,密室底下有他害怕的東西,來自同類的讓他懼怕的東西。但他還是去了密室,因為他看見一個小女孩鬼鬼祟祟地提著個箱子走了下去。
“柳慕把那個科研隊女孩的畫像畫了出來,董明一眼就認出她就是那天夜裏偷走密室的畫以及放走紅容的人!”
“也怪我和謝忱的疏忽,我們之前封印她的時候沒到還會有人知道密室的存在,開啟了密室的門。”也怪她能力有限,這才讓對方趁虛而入。
沈萱難免自責,這一次柳慕沒有安慰她,讓眾人跌破眼鏡。
“既然知道是自己的錯,便想辦法彌補。”沈萱無法反駁,接連半月以來柳慕的訓練越來越嚴格,她已經習慣柳慕這番大公無私包青天的模樣了。
“可是這不能作為調查她的理由。”謝忱一言道破目前尷尬境地。
“是啊,所以我們打算自己先去查一查這個女孩。”陶居禹在背後興奮的說道,查案什麼的雖然不怎麼好玩,但總比在房間裡盯著沈萱修煉強多了!
師傅美其名曰磨一磨他跳脫的性子,一定是因為自己那宿睡覺的時候不老實吵到他了,所以師傅要這麼懲罰他!
“不錯,我確實有這個打算。”沈萱看向清猊,說道:“我們離開之後這邊就靠你了清猊,畢竟你這個樣子回頭率實在太高了,而且可能黃隊會需要你幫忙看一看那幾幅畫,所以辛苦你和月婷守在這裏。”
“無礙。”清猊雲淡風輕地應道,於他而言何處不能修行。
“月婷,你是想要跟我說什麼?”沈萱喝了杯茶潤潤嗓子,問一直沒有說話的徐月婷。
“我記起來之前為什麼會在車站昏過去了。”
只此一眼便讓沈萱放下了手裏的茶杯,驚喜不已。
“跟這個人有關。”徐月婷將手機擺在桌上,螢幕中的小視窗在播放一個影片,以及底下的一張照片,赫然是前幾天剛遇害的盤家堯。
“盤家堯?”
“對,沒錯。我那天離開車站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他,當時他身上各種氣息雜陳,在他回身跟我道歉的時候我看見了他的眼睛,一瞬間接收到的東西太多了,身體承受不住纔會昏過去。”
這是徐月婷第一次透過接觸和對視直接探視到他人的秘密,而這個人身上的秘密和執念太多,以至於徐月婷精力耗費太大直接昏迷,醒來之後便忘記了。
“我看到一幅畫,一幅邢荷的畫像,畫像的右下角有兩個印章,上面一個是‘水之觴’,下面的是‘顏夭’。”
“我還看見他和幾個人全副武裝進了一座古墓,他們說那是唐朝某個王爺的墓,最後只有他和另外一個人逃了出來,身上揹着一個大揹包,形容狼狽,兩個人走出古墓之後盤家堯趁另外一個人不注意從背後偷襲砸了那人的腦袋,把人砸死之後藏進了一旁的灌木叢。”
徐月婷所見的比她述之於口的要複雜,盤家堯一行一共五個人,每個人都揹着個大揹包,其中有一個瘦高的小山羊鬍子男人手上纏著一捆粗麻繩,一行人用自制的土炸彈炸開了一個入口,點著火把就進去了。周圍都是荒山野林,樹木高大茂密,入口旁邊灌木叢生,一行人進去之後拖著事先準備好的樹枝又遮住了入口。
古墓雖然沒有那些盜墓小說裡那麼驚現詭譎深不可測,但是機關重重防不勝防,五個人進去最後活著出來的只有兩個人,而且兩個人身上都是傷痕累累。但顯然傷痕累累的同時也碩果累累。
“我看見他貓哭耗子去了那幾個朋友家弔唁,還從其中一個人家裏拿走了一幅畫,那幅畫就是邢荷的畫像。他當時看見畫的時候眼睛都綠了,就跟在古墓裡看見那些珠寶玉瓷一樣。他還摩挲了幾把畫上面的印章,直接把印章上面龍飛鳳舞的字唸了出來,就好像他一開始就知道這幅畫上有兩個印章。”
盤家堯一把畫拿回家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神情非常激動,就差沒對著畫頂禮膜拜了。他的書房裏擺著很多古董,在桌子上擺著一個筆冼,那時他從古墓裏帶回來的最貴重的一個,是唐朝大師花了三年時間精細雕刻燒灼而成,玉質的筆冼在太陽下呈現出半透明的模樣,陽光照在玉壁之上勾勒出一幅壯闊的山河圖,世間僅此一件,被王爺當做陪葬品放在了主棺室。
“盤家堯對著畫研究了好幾天,最後什麼都沒研究出來,盤家堯怒吼著藏寶圖在哪裏就要把畫撕掉,最後還是忍了下來,把畫收了起來,就放在他書房的書架上。”
“藏寶圖?”
“沒錯,他就是這麼說的。”
“徐月婷說的這幅畫黃隊已經從盤家堯家裏取回來了,我去看過,這幅畫確實是紅容為邢荷所做的畫像,畫中封印了紅容的屍狗一魄。此外畫裡還藏著另外一個大秘密。”謝忱說著看向清猊,後者唸了句佛,說道:“貪慾本無體,執境便成迷,執念太深便成了貪慾,諸相虛幻,身外之物何苦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