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關聯,關係
眾人唏噓不已,紅容竟然是這樣有情有義的女子,實屬難得。
“聽說古峰廷古隊長從高銘暉的家中搜出了一幅畫,也是黃依依的仕女圖?”柳慕一下子就問到了關鍵之處:“那幅畫若也是邢荷的畫像,恐怕我們得看一看。”
“好,我回去之後立刻安排。”黃海荀沒有絲毫猶豫,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單靠他們的力量便能解決的了。
“目前我們所知道的故事是盤旗英接近並利用了邢荷,將邢荷帶到了吳寨老巷的盤宅,邢荷在盤宅的日子並不好過,不僅受盡折磨,肚子裡的孩子一出生便被抱走,是紅容頂替她受了魂魄分離之苦,將她送離了吳寨。紅容的魂魄被封印在了畫裡,邢荷走後如何就一無所知了。”這個故事無論如何看都是個悲劇,與高銘暉新電影的故事竟也是異曲同工,無怪乎紅容會滯留在片場,對拍攝的電影情節感同身受。
“人有三魂七魄,我們在密室所遇的是伏矢,人魂尚且留在體內,滿身怨怒纔會攻擊力如此之強,而畫裡封印的應是雀陰一魄。若按照你們所說的,在片場所遇的應是非毒,留有情義愛誼,剩下的應該還有四幅畫。”謝忱覺得目前掌握的線索還是太少:“密室的畫被人偷去,如果偷畫的人是爲了畫裡紅容的魂魄——片場的紅容有危險!”
一句話將眾人驚醒過來,立刻出發前往當初用於拍攝的小洋樓。
“還是晚了一步。”樓裡已經沒了紅容的氣息,房間裡的畫也一併不見了。
“那人為什麼要偷走牆上的畫?那幅畫只是一幅山水畫而已。”沈萱不解,在房間裡找了一圈,確實沒了畫的蹤影:“難道是劇組的人把畫取走的?”
“不是沒有可能,反正我們今天取證還沒來得及想到這幅畫。”沈良摸出手機撥通了高銘暉助理的電話,向對方求證畫的去向,得知下午十七時劇組搬走小洋樓道具佈景的時候那幅畫便已經不見了,劇組已經報警。
“看來也是被偷走了。”
“是黃依依?”
“不太可能。”黃海荀說道,得到眾人的注目,一雙雙渴求的眼神似乎都在問為什麼。
“那幅畫本來就是黃依依給高銘暉的,按照紅容所說她在外遊蕩的時候遇見這幅畫便被畫所吸引,跟著到了這棟小洋樓,一直沒離開。而助理曾說過黃依依來過片場,也就是說她很可能在片場見過紅容,既然那時候沒有動手,為什麼要等到這個時候纔想起來把畫拿回去?若是爲了紅容,更應該早一點將紅容帶走,這個時候才動手說不通。”
有道理。
“有一個疑點,紅容的魂魄都被封印在畫裡,那麼出現在這裏的那個非毒之前怎麼會在外面遊蕩呢?”劉霆舉起小手認真嚴肅地提了一個問題,讓沈萱十分懊惱自己那天晚上竟然沒注意到這麼關鍵的一點。
“有可能是紅容掙脫了畫裡的封印逃了出來,所以一直在外遊蕩。”謝忱提供了一個猜測,但也僅僅是猜測。
“我還有一個問題,如果紅容都是被封印在了邢荷的畫裡,我們是不是可以釋出訊息搜查邢荷的畫像?”
“可以,但是可能收效甚微。”
“現在一系列的事情似乎都和畫扯上了關係,盤老太案的密室仕女圖,高銘暉案的煮茶仕女圖,任安琦案中會不會也有一幅畫?”章清看向黃海荀:“黃隊,你聽古隊說過嗎?”
黃海荀搖頭:“古隊沒有提過案子的細節,卷宗裡也沒有記錄,等天亮我再問問。另外根據現在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三樁案子一定有某種關聯,回去之後好好整理案件調查的線索,找到這些聯絡。”
確實需要好好整理一番,沈萱覺得他們回去之後也要好好分析一下目前的情況,以便於做出應對,不能再像密室那次被打的那麼狼狽,措手不及。
各自分開回了酒店之後,沈萱在樓道里又和陶居禹鬧了起來。
“陶居禹,你再給我說一遍,信不信我分分鐘把你給滅了!”氣死她了,這人是更年期提前了嗎,最近怎麼那麼嘴碎!
“我還就說了,你一沒法力二沒武力值,你能把我怎麼着,就知道說狠話,當初怎麼沒想個辦法把紅容和畫一起帶走,免得今天這麼多麻煩事。”
“你能耐了啊,你那天晚上怎麼就沒想到把人帶走啊!”
“你纔是S-EYE的會長,我只是來給大師兄幫忙的。你這個會長也不怎麼樣嘛,我就想不明白了謝忱他們怎麼會心甘情願地跟在你後面,不論怎麼看他和清猊都比你厲害多了。”陶居禹兩手插在口袋裏,閒閒地靠在門邊說著閒話,挑剔的眼光將沈萱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嫌棄的說道:“你一沒臉蛋二沒身材三沒能力,也真是奇了怪了。”
“陶居禹!”是可忍孰不可忍,再忍下去她就要修煉成神龜了!
沈萱就像炮彈一樣朝陶居禹發射過來,怒火沖沖勢要燎原,結果卻在半路被人攔截了。
柳慕突然出現拎著沈萱的胳膊把人提拎進了自己房間,砰的關上了門,面色實在不夠好看,低氣壓殘留在樓道之內。陶居禹打了個哆嗦,轉身要回房間,被同樣突然出現在酒店的人嚇得瞬間老實了,差點現出原形。
“你跟著過來就是爲了和沈萱吵鬧?我怎不知你什麼時候如此管不住嘴了?”
“師傅,徒兒錯了。”陶居禹乖乖認錯,開啟房門先請施賦然進門,自己個乖乖滴在後邊做小尾巴,端茶倒水好生殷勤。
“師傅,我就是不小心聽到你和師傅說沈萱的星源之力覺醒的太慢,想著刺激刺激她讓她發憤圖強,興許就有所突破呢。”他的初衷真的是一片好意,他纔不會承認是因為師傅為此一連消失好幾天,他不高興了。
“若是真就如此簡單便好了。”施賦然看著杯中的茶,茶葉起起伏伏旋轉著最後還是會因為滿載茶水而落入杯底,現在的沈萱就好比初丟入水中慢慢被茶水沾溼浸潤的茶葉,哪裏就能一蹴而就。
“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沒見著你大師兄的臉色?”
見到了。
陶居禹不敢再多言,在事關沈萱的事情上他家大師兄總會變成別人家的忠犬,惹不得,惹不起啊。
“師傅,大師兄和沈萱之間是不是不止喜歡這麼簡單?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別的關係嗎?”
“怎麼突然感興趣了?”施賦然閒閒地覷了一眼他的小徒弟,天資聰穎卻也尚未定性,憑自身之力成功躍入龍門才被他相中。一晃已是數千年光景,他還是這般孩子心性。
“我一直都很好奇,師兄什麼時候待人這麼溫柔,這麼緊張過一個人。”師兄公司的人私下都說他近乎完美就是沒有人間煙火氣,像根木頭。
雖然他確實是木頭,但是在沈萱面前又獨獨不一樣,他從以前就覺得很是奇妙。自從沈萱的星源之力嶄露頭角,師兄的緊張就差沒直接寫在臉上了。這樣的師兄委實讓他好奇了好一陣子,就是一直不敢問,今天的師傅似乎也格外溫柔,所以此時不八卦,更待何時。
“你知道你師兄的本體是父神開闢天地之後種下的一棵柳樹,受天地靈氣滋養,萬萬年修成人形被我收為第一個徒弟。那時的我是第一次被父親丟下人間歷練,也是第一次收徒,你大師兄的年歲與我相差不過千年,他卻一直恭敬的稱我為師。”
柳慕的名字是施賦然起的,他雖然靈智成熟,學識淵博,於人際交流之上卻十分木訥,施賦然便帶著他一邊從最初級的法術開始教他,一邊一起遊歷人間。就是在這時柳慕救了一隻小狐狸。
小狐狸是天生的九尾,傳言九尾狐的內丹乃是大補之物,不僅可以重塑修者的精骨,還可以增加修為。彼時小狐狸遭邪修追殺,一身純色的紅毛已經亂七八糟,血液將紅色的皮毛染得更是鮮紅,凝固之後糾結成了一團,左前腳因為受傷一瘸一拐地逃亡著,好不狼狽。她尚年幼,未修成人形,此次是私自跑出狐狸洞,呼救無門,絕望地倒在了樹下。
那棵樹便是柳慕的本體,他找了郊外一處僻靜的地方化為原形伸展一下樹枝,哪曾想就見到一隻火紅的狐狸倒在了他的腳下,不遠處是追殺而來的邪修。都說樹木本無心,這一刻柳慕卻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生出了救小狐狸的心——他也確實這麼做了。柳慕將小狐狸抱回客棧,親自打水為它處理傷口,他的法術修煉的不夠好,不能為它療傷,便去藥店找了大夫。施賦然回來的時候便見自己半天沒瞅著的徒弟在給一隻禿毛的小狐狸抹藥。
“哪來的禿毛狐狸,好醜!”
他嘴裏的禿毛狐狸已經醒了,無力翻身,只能默默地呲牙,結果就這樣小小的動作也牽扯到了臉上的傷口,疼得它五官直抽抽。
“你醒了?”柳慕驚喜不已,大夫說了只要小狐狸醒了便算是保住性命了,他是真的高興,施賦然卻撇了撇嘴,湊到小狐狸跟前又嫌棄地補了一刀:“臉上還受傷了,更醜了!”
小狐狸暗暗磨牙,它忍了,不跟恩人的師傅計較。
“師傅,我可以留著它嗎?”柳慕問施賦然,明明面上看去是差不多的年紀,這麼一瞬間施賦然竟覺得柳慕還是個可愛的孩子,於是他一時心軟便答應了。
“你想留著便留著吧,不過待它家人來尋必須還給人家,你手裏這隻可不是普通的狐狸。”
“我知道了,謝謝師傅。”
施賦然看向聽故事聽得津津有味的陶居禹,不由得心下嘆息,當年的柳慕也是如他這般孩童純潔的心性,若他當時沒有心軟,柳慕也不必歷那一場情劫,性情大變。
他當時明明便看出來了小狐狸是身具星源之力的九尾狐中祭司一族,族中身份之尊貴與狐王室不相上下,怎麼就鬼使神差地答應了柳慕將小狐狸留下來呢?現在想來真的是應了清猊的那句世間因果自已註定,若非如此,草木無心的柳慕怎麼就獨獨對她動了凡念。清猊說劫數與否單看個人,在他看來是一場情劫,在柳慕看來卻是恩賜,罷罷,生出執念的倒成他了。
施賦然突然就釋懷了,支使著身側撐著下巴等著聽故事的陶居禹換壺茶,茶香氤氳,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