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發(二)
沙漠中偶爾見到的植物就是早已經死了千百年的胡楊,白天倒是沒覺得什麼,到了晚上,就有點滲人,胡楊黑乎乎的,怪骨嶙峋的模樣,有點像掙扎的人。
可是在包紀才的眼裏,這些胡楊木非常的合他的意,他不止一次地喟嘆“如果用來做傢俱一定很結實。”蕭萬能的父親是個木匠,耳濡目染下,蕭萬能從小就會做一些小木件,小方桌,小板凳,小櫃子,後來進了部隊,成了一個手藝兵,也樂得清閒。
車裏睡人睡不開,陳大化,閆紅建,王文先,包紀才,陳百泉幾個躺在搭建的帳篷裡。
“這裏的星星真美,沒有高樓大廈擋住天空,沒有工廠汙染空氣……”這是第一次從閆紅建嘴裏聽到的由衷感嘆。
平時閆紅建的嘴毒真的沒法比,馬仁文說這已經算是很好的了,馬仁文說他曾經和閆紅建是同學,閆紅建說話特別刻薄,有一次閆紅建回宿舍,大家都蒙著被子裝作睡覺不想理他,閆紅建退出宿舍看了看門牌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進了太平間呢……不過在以後的相處中漸漸地發現閆紅建是一個心腸很好的人。
確實,沙漠的星星很美,我第一次看到北斗七星如此的接近我,就像一個大勺子掛在我眼前一般。
我把被子鋪平,看見王文先什麼也沒蓋,便給他扔過去一條褥子,“這沙漠白天忒熱,可是後半夜就很冷,給你條褥子,彆着涼。”
“謝謝。”王文先把我扔給他的被子仔仔細細地摺好,連邊角都捋平,認真的神情讓我以為他是在做什麼隆重的儀式。
他不會有強迫症吧,這個被子後半夜就要扯開蓋了,他現在折了幹嘛?
“謝啥謝。”雖然這麼想著,但是我還是很客氣地回道。
閆紅建自個拱進了睡袋,緋紅色的睡袋,騷氣滿滿。
我枕著胳膊看天空的星星,我第一次真正的覺著,星空,用浩瀚無際這個詞形容果然貼切!
第一個夜晚,大家好像都睡不著。
“再過幾天就要下耳洞了,1964年核武器在此爆炸,卻沒說核武器為什麼選在西北沙漠的耳朵爆炸,你們聽不聽?”馬仁文一臉的神秘道。
馬仁文一下子吊起了大家的興趣,陳百泉忍不住的催促他快點講。
馬仁文清了清喉嚨,看著大家充滿興趣的眼睛,頗有成就感的講道:“自從耳關國的‘全球中心計劃’失敗後,我國就怪事不斷,國家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總理特意去拜訪風水先生。”馬半仙頓了頓,又繼續道,“風水先生說耳關國把我國西北沙漠極其陰險的風水給引了出來,現在唯一可以緩解的辦法就是毀掉西北沙漠的耳洞,國家便企圖用核武器巨大的殺傷力來威懾,這纔是核武器在西北沙漠引爆的真正原因。”
“這耳關國他孃的不在自己國土上做實驗,非跑來我國,真是大大的自私,當初耳關國和我國建交,是不是也爲了‘全球中心計劃’啊!”陳百泉他人爽性子直,聽了馬仁文這麼一說不禁破口大罵。
“陳百泉,這都是傳言,鄉野秘聞,聽著玩就行不用這麼當真。”我道。
“馬仁文,你就整天神神叨叨的,以後我們叫你馬半仙得了。在西北沙漠引爆核武器是因為那裏人煙稀少,不存在居民動遷的問題,地勢平坦,無遮蔽物,便於評估覈實驗效果……”閆紅建解釋道。
“哈哈哈,馬半仙,這個名字好,比我的好。”包紀纔沒頭沒尾的插了一句,頗有點幸災樂禍,大家老是叫他“薺菜”“薺菜”的,他都感覺自己要被叫綠了,現在終於有人和他作伴了。
“馬仁文說的不假,確實是這樣。”一向沉默不語的王文先打破了大家的吵鬧,繼續剛纔的話題。
“你怎麼知道的?”我不禁反問道。
“我是水利專家,總是要懂點風水的,而找的風水先生,正是家父。當時找他的時候,他因為先前偷漏太多天機導致了腿殘,無法親自去西北沙漠破解,當時我又年幼無知,於是家父也只能出此鎮壓的下策,現在,家父教授予我他畢生的絕學,要我替他完成他沒有完成的任務。”王文先說到這裏就停下來了,他的任務是什麼?沒有繼續多說,但也表明了他沒有隱瞞我們,把我們當成了並肩作戰的好兄弟。
一時間,大家都安靜下來,都更加深切的感受到這次任務的艱鉅。
我百感交集。感覺這次每個人身上都好像有秘密,陳大化爲了調查他哥哥,王文先爲了父親囑託的任務,我爲了尋找父親和舅舅失蹤的原因,那麼其他的人呢?
“俺走的時候俺媳婦要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俺的兒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到俺娘包的薺菜包子了。”司機包紀才邊說著邊眼淚嘩嘩的流,大家都叫他“薺菜”,不僅是因為他愛吃薺菜包子,而且還因為他黑黑瘦瘦的,說話又土裏土氣的,給人一種樸實踏實淳樸的感覺,就像平常人家的能吃得起的家常菜薺菜一樣。
他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了我娘做的飯,老人家窮怕了,即使我當上軍官了,她做飯的時候也捨不得放油,關於這點我說她了不少次,她都是應著,可是做的飯還是這麼寡淡,其實,我發現,寡淡也是一種我喜歡的味道,因為,它被記憶烙上了母親的味道。
一時間,大家都沒有再說話,各自想著心事,這時候傳來了陳百泉的呼嚕聲,嗬,一沾枕頭就睡,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