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活了千年的頭顱(二)
人的壽命只有百數載,臨死前牙齒掉光面板鬆弛白髮伶仃不像樣,但至少還是個人樣,這張臉直接沒發看,鬍子和眉毛長得老長,直接拖到地上了,面板非常非常的鬆弛,鬆弛的眼皮把眼睛遮蓋的只剩下一道縫兒,鼻子也因為倒掛著的原因長得很長,就像一根擀麪柱子。
他能老上這個樣子,少說也得這樣吊着活了千八百年。
我被嚇得腿發軟,可是那顆頭好像更害怕,嘴裏不停地發出蒼啞急促的吼聲,但是我聽不懂他的語言,不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
“寧……淵xxx####xxx##寧淵……”我仔細辨別這個頭顱發出的尖銳吼聲,我只能聽出一個人名——寧淵。
“張釗,張釗,你還好嗎?你別嚇我。”王文先三下兩下地鑽進耳室,發現我靠在牆壁上嚇得不行。
“張釗,你別害怕,他只是個頭顱。”王文先安慰我道。
被王文先這麼一鬨,我有點尷尬,我軍人出身什麼場合沒有見過啊,竟然被這個小心的頭顱嚇了一跳,有點不好意思地撓頭。
我纔開始正經打量那顆頭顱,看得出來,那個人死的很慘,那顆頭脖頸割斷處高低不平,看樣子不是被人一刀割下頭顱的,而是一下一下生生被鋸斷頭顱的,不知道生前受了多大的折磨。
而且這顆頭顱還以這樣的姿態活了成千上百年,我覺得,殺他的人一定是恨極了他,以這樣的方式來這麼他,這是我見過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高的境界!
一個人,在暗室中呆上幾天就會崩潰,更何況一個頭顱呢?呆在這裏上千年,也沒有自殺的權利,我估計意志再堅強的人也會瘋掉的,不是我吹,我在軍隊裡很是為我的意志力驕傲,這也是我成為他們口中“神話”必不可少的條件,可是讓我在這個封閉的耳室裏呆這麼久,一千個張釗也撐不下去!
……我看著這懸在空中不停尖叫的頭顱,不禁默默的同情,這該是什麼樣的血海深仇……
“他就是老國王……那個害死寧淵的國王!”王文先冷冷的目光朝那顆頭顱掃去,那顆頭顱不知怎麼的,連尖叫都發不出聲了。
“張釗,你們在裡面沒事吧?裡面沒有危險吧?需要我們進來嗎?”彭先生的聲音從洞口傳來,他一連三問看得出來很是在意我們的安危。
我急忙回道:“彭先生,裡面沒有事情,我們再看一會兒就出去。”我直覺感覺到王文先很少跟我隱瞞事情,在這個我們獨處的耳室裏,他可能告訴我一些事情。
“那確實活該!”我一聽說他是把寧淵剝皮做成稻草人的變態國王,就瞬間不同情他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我好奇極了,一個頭顱,不吃不喝的如何能熬過百年歲月。
“自作孽不可活,他的目的就是渴望長生不老並且一直稱霸。他聽信巫人的邪言亂用丹藥,長生不老是達到了,只不過他沒有想到是這種姿態!”
“什麼丹藥?”
“遠古病毒。”
我的心猛地一跳,接著喊了一句:“遠古病毒!”這可是我們考察小組一直都在探索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一直都感覺得到王文先的身份不簡單,可是我沒有想到是這麼的不簡單,他好像擁有一個神的視角,什麼都清楚,什麼都明白。
“你遲早都會知道的,不要這麼急,你現在應該關注一下,我們考察小組裏誰是叛徒?”即使在耳室裏,王文先還是伏在我的耳朵上說話,畢竟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這裏還有一個大洞。
耳朵是我身體最敏感的地方,他說話的熱氣噴在我的耳朵上立馬麻酥酥的,可是他好像還不知情,繼續道:“在西域古國的時候,那個巫人覲獻給國王的長生不老藥是用一個白色的小瓷瓶裝著,2018年4月份,華國實驗基地收到的遠古病毒也是用同樣的白色小瓷瓶裝著。兩次病毒爆發都是來源於這白色的小瓷瓶。”
我的腦子開始飛速的運轉,這一個小小的小瓷瓶,蘊含的秘密太多了,我得好好捋一捋。
1、那個人往華國實驗基地投放遠古病毒,病毒爆發後政府肯定會派人秘密調查,這種流程是最正常不過了,他在小瓷瓶裡寫上了“遠古病毒(西北沙漠耳洞)”,是想牽動政府的注意力轉到耳洞,那麼,不難看出,他的注意力也是在耳洞的,爲了下個耳洞精心地布了一個完美的局。
2、那個人辛辛苦苦地佈局,就是爲了下耳洞,而且是明目張膽地得到國家支援下耳洞(因為耳洞附近國家派重兵放手,必須得到國家批准才能下耳洞)而我們考察小組就是國家暗安排支援的,所以他肯定是我們考察小組的一員,那麼,內奸到底是誰?!
3、耳洞到底有什麼吸引他的?爲了下耳洞不顧他人死活散播遠古病毒!
“我腦仁有點疼。”我揉著腦袋道,自從我下耳洞的那一刻,我的疑問攢到現在也有一卡車了,可是一個解決的都沒有。
“其實我覺得你很像內奸!”我的腦袋果然是抽了,竟然說他是內奸,萬一他真是內奸怎麼辦,會不會殺人滅口啊,我腦子就這麼暈暈乎乎地想著,來到了大缸裡面,發現了裡面每個大缸裡都躺著一個長長的,像下水道管子一樣的東西。
這是蟲子嗎?我拿著手電仔細照了照,是人……彘……
彘,豕也,即豬。人彘是指把人變成豬的一種酷刑。就是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銅注入耳朵,使其失聰,用喑藥灌進喉嚨,割去舌頭,破壞聲帶,使其不能言語,然後扔到廁所裡,有的還要割去鼻子,剃光頭髮,剃盡眉發(不只是把眉毛和頭髮剃光,還包括眼睫毛),然後抹一種藥,破壞毛囊,使毛囊脫落後不再生長,永不再長毛髮,然後一根根拔掉,有的嫌累,就一起拔掉。如果有皮掉下來,或者在行刑中就死了,劊子手就會被人嗤之以鼻,甚至丟掉飯碗。也有在行刑過程中就死了的,沒死的就被放在廁所裡做成了人彘。
人彘,一般都是如豬狗般的存在。
我現在明白了,怪不得這個耳室門這麼小,就如閆紅建所說的——像狗洞。畜生生活的圈欄,不需要門,只需要洞。
聯想到這掛在半空中的人頭是西域古國國王,我瞬間猜測出來這缸裡的人彘的身份了,是漢朝的奸人!
“這缸裡的人彘,是漢朝的奸人,對嗎?”我問向旁邊的王文先。
“嗯。”王文先點了點頭。
“其實這些人彘,對於西域古國的人來說可能是奸人,但是對於漢朝的人來說,有可能是英雄,只不過看待問題的立場不一樣罷了。”我看見那人彘還有呼吸,但是他們對於我們的靠近一點反應也沒有,因為他們的感官已經被完全破壞了,只有無窮無盡的黑夜和寂靜。
“誰讓他們傷了皇子最在乎的人呢?將軍所受的每一點痛,都要讓他們得到千萬倍的懲罰!”王文先一向沉靜的臉上閃現出偏執的神情,只不過是一閃而過,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背過身去,瘦削的肩起伏很大,看得出來,他的情緒波動很大,過了幾分鐘,他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緒,轉過身來,依舊是個風光霽月的人兒。
他小心翼翼道:“張釗,你別害怕我,我,我剛剛只是一時氣憤……你要是想給他們來個痛快,這個給你,是時候來一個了結了……”他把一把手槍塞到我的手裏。
我覺得王文先一次次重新整理我對他的印象,以前那高冷的形象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可現在這樣更加的真實,更加的沒有芥蒂,我更喜歡他現在這樣。
我拿起手槍瞄準了他們的額頭,給了他們個痛快,讓他們免受折磨,我估計著我要是不給他們個痛快,以後好幾千年都不會有人踏進這裏發現他們給他們個痛快。
“有時候,長生不老也不是一個好事……呃……比如他們的樣子。”我若有所思道。
“張釗,王文先,你們沒事吧。”彭先生聽到槍聲還以為我們遭遇了什麼危險。
陳百泉反應更是迅猛,一下子鑽到了洞裡準備進來救我們,可惜他被卡主了:“他奶奶的,我的屁股卡主了,你們倒是用勁兒退啊!”
“不用了,大家夥兒把陳百泉拉出去吧,我們完事了這就出去。”我道。
我在裡面推陳百泉,大家夥兒在外面拉陳百泉,終於“砰”的一聲像拔蘿蔔一樣把陳百泉拉了出去。
大家都相視一笑,默契極了,可是誰又能想到我們這個小組裏有一個內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