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是不是在這裏？！”萬庚辰大聲叫著。

    前面，是一條跨河的石橋，橋的對岸，有一個石洞，出口應該就是那裏，而橋上面，一條黑影一動不動地扶著橋邊護欄站著。

    電筒光下，我們都認得，這條黑影正是小五。

    萬庚辰驚喜莫名，飛奔過去，我與楊垂容都大叫著：“小心，不要離他太近！”

    小五已是常性盡失，剛纔差點便將自己的弟弟殺害，我們三人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萬庚辰自己不知道。

    遊世丘已飛快地躍上石橋的護欄，如蜻蜓點水般的飄了過去。

    我和楊垂容也從橋的正面衝上去。

    “嚎……”小五低吼一聲，萬庚辰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就站在他身前不遠的位置，我與楊垂容也已趕到，與他並立著，而遊世丘也站在護欄上，離得最近。

    “小五，萬家村的人沒有追上來，你冷靜一下，咱們一起離開這裏。”我儘量將語氣放得平和些。

    小五扶著護欄的手動了一下，身體似是支撐不住，萬庚辰叫了一聲，上前便要扶他。

    “小辰！”我們三個不禁大聲喝止。

    “我哥知道是我，你們不要緊張。”萬庚辰示意我們放鬆，他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小五。

    小五沙啞地叫了幾聲，不知道說不出話來，還是根本只是吼叫。

    橋上流了一大灘的血。

    萬庚辰撕下衣服，想要幫他包紮一下，但小五一手就將他撥開，繼而又吼叫一聲，一掌便向護欄上的遊世丘抓過去，遊世丘一個倒縱就躲開了。

    “我們都退後，我哥怕你們！”萬庚辰大聲叫著。

    我猶豫著，楊垂容低聲道：“這裏空曠，我能控制！”說完，拉著我倒退了幾步，遊世丘也在護欄上退了過來。

    “哥，你不要慌，我幫你包紮一下，等你止了血，我們一起離開這裏，永遠不再回來！”萬庚辰手忙腳亂地在小五身上動著，可能觸碰到了小五的傷口，小五低叫一聲，雙手一揮，將他推開了。

    我嚇了一跳，楊垂容手中的箭差點便射了過去。

    遊世丘道：“他情緒很不安，不過很奇怪，他為什麼不趁機一路衝出去？”

    我也想不明白。

    後面，傳來了嘈雜的聲音，火光遠遠的照了過來，萬家村的人，追到了。

    “不要囉嗦了，快點走吧！”我大聲對小五和萬庚辰說。

    “哥，我們快走！”萬庚辰一把拉著小五。

    就在這裏，小五做出一個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動作，他手一伸，將萬庚辰脖子捏住，一把便提了起來！

    “小五，你瘋了嗎？”我嚇出一身冷汗。

    楊垂容手動了動，但此時萬庚辰擋在小五面前，她手上的箭，射不出去。

    後面的人終於趕到了，火光大作，照得徹亮。

    只見萬庚辰雙手拚命拉扯著小五，雙腳離地，不斷地掙扎著，口中不停的“呃呃”叫著，就是掙脫不了。

    我試過幾次被龍纏著脖子，知道這種感受，再這樣下去，過不了一會，萬庚辰就會失去知覺。

    “萬庚申，快放開他，他是你親弟弟！你這隻泯滅人性的狌狌！”萬家村的人紛紛怒叫著。

    “小五，快放了他！”我也暴叫起來。

    可能是我們的叫聲干擾了他，他動作開始放緩，慢慢將萬庚辰放回地上。

    我示意所有人不要叫，以免繼續刺激到他。

    萬庚辰半蹲在地，不停地咳著，身上還染上了血，猶自強撐在小五面前，轉過身來，面對著我們，張開手說：“別、別過來，我哥、我哥慢慢會安靜的……”

    就在這裏，小五忽然從後一手又將他脖子捏住了，將他擋在身前！

    “他已經認不出自己親弟弟了，只知道將他擋在前面，保護自己，快殺了他，否則萬庚辰很快沒命！”遊世丘冷聲道。

    殺了他？！我心中一驚。

    “這個角度，這種情形，要一箭奪命，只怕不易！”楊垂容低聲道。

    她說得不錯，萬庚辰在小五前面，已經擋住大部分空間，而且由於他的掙扎，左右晃動，小五留給楊垂容能一箭奪命的空間，只有咽喉脖子與頭部兩側很少的位置，只要稍有差池，便會誤傷萬庚辰的同一部位。

    那邊的小五，可能因為人多，情緒很不穩定，不斷喘著氣，而萬庚辰被他捏得張大了口，雙手拉著他的手，雙腳亂蹬著，雙眼慢慢也合不上了，眼珠上翻。

    “這可怎麼辦？！”我急得滿頭大汗。

    所有人都不敢出聲，只盯著橋上的小五兄弟倆。

    “除非、除非雷家的三箭！”楊垂容低聲說著，慢慢將弓弦和三支箭遞給我，“趁萬庚辰掙扎時那微弱的擺動，小五右側咽喉處會露出一個指頭大的少許空間，只有你那種極穩定的手法，一氣三箭，每箭射在同一位置，不能有絲毫偏差，必能命中一箭！只有這樣，才能救回他！”

    一氣三箭！

    我心裏悲痛地想：“小五，到了這裏，你為什麼不走啊！你難度真的已經變成人猴了嗎？！”

    “張釗，不要多想，要穩定心緒，一氣三箭，不能換氣！萬庚辰馬上挺不住了！”楊垂容提醒我。

    我壓著心中的悲痛，拉開了弓，搭著三支箭，心中頓時一片清明，小五和萬庚辰的脖子，在後麵的火光照射下，變得清晰無比！

    “嗖——”三聲輕響連成一聲，三支箭連成一條直線，直射了過去！

    “呃！”小五應聲便倒！三支箭，在同一位置，全部射入他咽候處！

    我顧不上週圍那些驚叫，一晃就到了小五身邊，在他落地前抱住了他。

    閃動的火光下，小五雙目失神地上翻著，張大了口，血，從他脖子上，口中，狂噴而出，流在我身上，也流到地上。

    “呃、呃……”小五猶未斷氣，好象還想說什麼。

    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兩個小五都死在我懷中，其中一個，還是我親手所殺，在大半年前，我們還稱兄道弟，說什麼風雨同路，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