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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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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紙人

    我們先在附近遊走著,但為免引起別人注意,後來索性躲到阿康家的樓下了。

    這吊腳樓的下面,一般都放著些雜物,這個地方晚上也沒什麼人,所以不擔心被發現。

    一直等到午夜過後,阿康家走出來兩個男人,一個是老年的,一個是中年的,換上了黑色的衣服,給人的感覺很神秘,兩個人往外面走去。在他們下來的時候,我看到那個老年男人拿著的是一大串的紙人,有紅的有白的。

    “那是陰兵陰將和紙花!”楊垂容說。想不到她還懂這些。

    她跟我解釋說,一般與人結上口舌之怨,就會由巫師或道士剪制陰兵陰將紙人,扎紙花,去堵搬弄是非之口,各地習俗有些不同,但法術大同小異。

    那兩個男人往深山走去,我與她偷偷地跟在後麵,直到他們把手上的紙人放到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後,才走了回來。

    過程有些詭異,但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

    “別小看這些巫術,有時候挺有用的。”她說。

    我心裏大不以為然,認為只是一種心理上的安慰罷了。

    “有些高明的巫術道術,你要看到才知道厲害!”

    兩個男人回到阿康家裏,幾個人在上面好象飽餐了一頓,兩個男人才離開。這時候已是下半夜。

    “只不過是阿康幫族人做了場法事吧”。正覺得浪費時間的時候,阿康的老婆走了下來,把一個大大的塑膠袋子放在屋前,看得出裡面都是滿滿的紙,應該是天亮時候再處理扔掉。

    女人回去後,我問楊垂容:“剪那麼兩串紙人,需要用這麼多的紙嗎?”

    楊垂容已經開啟那個袋子,小心翻動著,最後,拿走了一些紙人。

    回到客棧房間裡,她把那些紙人放在桌子上,一一攤開。紙人大大小小的有好幾個,都是剪壞了的,但其中一個很不同,因為這個很大,非常的大,形狀古怪。

    “平時我們見到拜神祭祀什麼的,剪的紙人沒這麼大的吧?”我覺得很奇怪,剛纔那兩個男人拿在手裏的那串紙人,也不過巴掌大。

    楊垂容點著頭,也看著桌面上的大紙人。

    這個大紙人,尺寸極大,本是被揉成一團的,攤開後,有接近一米的高度!而且形狀也怪!

    是一個牛的形象!起碼看起來是這樣。那是一個很魁梧的男人,頭上長著長長的角,而且完全是按照身形比例剪出來的,不象一般的紙人那樣只是剪出簡單的造型。

    “苗人的習俗真與衆不同,一般是不會這樣剪的,都是剪出個簡單形象。”楊垂容的話,令我記起她在楊家村住了很長時間,那裏也有類似的活動,初見面時,她就在替楊可兒做法事。

    牛頭馬面中的牛頭?還是牛魔王?雖然這樣說,有些對人家的習俗不敬,但當時真有這樣的想法。

    只知道此事甚為蹊蹺,但一時也想不明白,我們兩個只好在房間裡休息了一下,等天明再說。

    當然,房間裡是兩張床,我們各自和衣而睡,這半年以來,跟她在秦嶺深處一起生活,彼此間沒有太多的男女顧忌,很自然。

    她睡得很香,我睡與不睡也不要緊,只是閤眼休息一下,倒是猴王不時的跳來跳去,也不睡覺,真是猴性十足。

    第二天早上,楊垂容醒來後,到衛生間洗涮後,換了身淺白的衣服,然後戴回面具。

    “我倒是覺得你要是不戴那面具,看起來更象個大學生,很有別樣風情的大學生……”我驚歎於她的美麗,那有些淺黃的眼睛,和線條清晰的嘴臉,令人為之心動。

    “你也是,以前看起來比較憨實,現在若不戴面具,有些風度翩翩的味道,談吐也文雅得很,很招人喜歡。”她話聲有點軟,充滿了女性的味道,面具下面,說不定還紅了紅,只是看不出。

    我苦笑了一聲:“無論我外表變成怎樣,其實還是以前的傻大個吧,以後,可能真的變成人猴也不定。真要到了那個時候,你可真要狠心一箭將我射殺,免得我活著難受,還會害人。”

    變成老龍是不會的,變成人猴是大機率的事,最幸運的,也只是變成張家村那種善良人猴,最後能老死也算是得個善終。

    “張釗,別這樣說!”楊垂容急聲道。她心裏一急,又叫我張釗了。

    我心說,你不是挺狠的嗎?居然將我騙進山洞,要活活將我餓死,這事,也不是誰都做得出的。

    “她是一定程度的遺傳了其父的性格吧,阿桂妹可能更象其母。”雖然我覺得這樣的猜測很無聊,也很無根據。

    “如果真是這樣,你真會殺了我嗎?”這話,我不敢問,心裏知道,她會的。

    兩人無話,走出客棧,這裏是峽谷之下,早上的陽光還沒射下來,天色陰涼,看樣子有要下雨的可能。

    這裏,說是個旅遊景點,住的人也不多,我們那客棧住滿了人,是因為有獨立的衛生間,比較方便和乾淨。

    看到寥寥落落的有遊客到處閒逛,又有些穿著苗服的人來往,忙著些生活上的事,也有些帶著農具拉著牛的,看來是忙農活了。

    我對這些事倒是覺得有些新鮮,在廣州,甚少見到這樣的情形。

    “你看!”楊垂容輕輕在我耳邊說。

    順著她的眼光,我看到一處人家的門前,也有不少紙屑,都是碎了的。

    “看來也不止是阿康家在剪紙人吧?”我疑惑著。

    “再走下去看看……”楊垂容拉了拉戴在頭上的帽子。

    她說爲了遮擋一下戴上面具後臉部的不自然,有個帽子比較好,所以買了兩頂鴨舌款式的旅遊帽。

    帽子一戴上,我們更象是一對年輕的情侶了,不時也有人對我們側目。

    再走過幾家本地人家,又發現有些情況。其中一家,門前也有用袋子裝著紙屑,還有一家,袋子裝的是一大堆灰燼,灰燼裡面,有沒燒完的紙片。

    “這是同一種紙,比較厚……”楊垂容很細心。

    果然是苗人的盛會,這德夯村也就百十戶人,說不定都在剪這些紙人。

    “說不定,這附近的苗人都在做著各種相關的事,迎祖大典,迎的當然是苗族的祖先,這與所有苗人都有關!”

    楊垂容的話,令我有些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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