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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荒村

    “大家原地休息,補充些體力。”彭先生安排道。

    陳百泉哼哧哼哧地啃完一個麪包就鑽進了自己的睡袋中,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薺菜拿出自己的手扎,一筆一畫地寫自己的日記,也或許是記錄自己的行程圖。

    馬半仙和閆紅建雖然經常互懟,但是現在他們還是靠在一起睡覺,這兩對冤家從小都是吵到大但是關鍵時刻誰也離不開誰。

    其實馬半仙本來沒有準備報化學專業的,閆紅建哭了好幾天,馬半仙不忍讓他傷心,就又報了同一大學同一專業,繼續在閆紅建的淫威下生活。

    這兩個人也算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肖萬能不知道哪裏去了。

    我毫無興趣地把乾麪包往嗓子裡塞,一個魚罐頭塞到我手裏,我定睛一瞧,竟然是梭魚罐頭,我一直最愛吃的就是梭魚,可惜自從來了這個世界,就沒有吃過。

    一看那根根如玉的手我就知道是誰了,王文先,他怎麼知道我愛吃梭魚罐頭?

    “你進洞這麼多天肯定沒有好好吃過飯吧,瘦了很多。”王文先的聲音很溫柔,和冷冰冰的外表形成了極大的反差,在這種環境下能把魚罐頭給我,真是難得的真情,我感動的一塌糊塗,暗自懊惱自己竟然懷疑他,畢竟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愛吃梭魚罐頭,興許是巧了,感動瞬間壓下了我的疑惑。

    美美地吃完了一頓飯後,我開始有了睡意,準備鑽進睡袋裏好好休息一下。

    “快看,好東西。”肖萬能興奮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極不情願地眯開眼睛,白白的,圓圓的,個頭還挺大,嗯?!我的眼睛瞬間睜大,眼睛裏滿是驚慌。

    “這個洞裡我看見有枯草,等下我們燒個火,把這個蛇蛋烤了夠我們所有人吃的了。”肖萬能那個傢伙好像還不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依舊挺著自己的小肚腩眼睛被肥肉擠得只剩下一條縫美滋滋的計劃著。

    “老子寧可喝百草枯一了百了,也不敢用枯草烤蛇蛋!”這麼大的蛇蛋,半人高啊!那得是多大的蛇下得崽啊!這個肖萬能能不能做事前用一用腦子啊!

    “快把蛋放回,不然那蛇會回來找的,到時候我們就遭殃了。”看著肖萬能肥碩的身體,我怎麼沒有想到他的吃貨屬性呢,真後悔當初沒把他留在耳洞外面看守物什!

    “我覺得沒有這麼嚴……重……吧……”肖萬能的回覆只說了一半,洞就開始地動天搖了。

    我的睡意瞬間無影無蹤。

    完了,蛇媽媽找來了!

    “有蛇,快跑。”大家都反應過來了,急忙收拾東西。

    “快下去。”彭先生大聲道,他說的下去,是進入神祠裡面。

    神祠已經被我用微型炸彈炸了一個坑,外面的石壁已經坍塌了,石塊翻倒著,露出了一個黑洞。

    洞口不大,但是正是因為洞口不大蛇也鑽不進去才更安全。

    而陳百泉還在原地睡覺,我急得不得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愛睡覺的人,一想到隊伍裡有個吃貨和一個睡神,我就覺得前途堪憂。

    “陳百泉,陳百泉,你給我醒過來!”

    眼看著蛇要奔過來,我情急之下走出神祠去踹了陳百泉一腳。

    陳百泉“哎呦”了一聲醒來,我承認我是有報復的元素在裡面,這一腳真解氣!

    可是解氣的同時我感覺到背後涼嗖嗖的,一個跟頭翻了過去,擺脫了蛇尾那致命一擊,我腦門上的冷汗都流了出來,感覺自己剛剛從閻王殿裡走了一遭。

    巨蛇撲了個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蛇頭向我直直地撞了過來,幸虧我眼疾手快,急忙蹲下,蛇頭撞到了洞壁上,石頭和碎屑嘩啦啦地掉落,如果是撞在我身上,那我肯定成肉餅,不,是肉泥!

    我來到了蛇蛋附近,試圖跟蛇商量:“喂,你兒子在我手中你知不知道,不要輕舉妄動,不然,不然把我逼急了,我什麼事情都會做出來哦!”爲了逼真,我還做了一個摔蛇蛋的姿勢。

    可是我完全忘記了蛇根本不懂人類的要挾,我這樣反而惹怒了蛇。

    蛇好像被激怒了,眼睛紅得如燈籠。

    我和陳百泉都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陳百泉拇指食指中指捏在一起,比劃了一個七字——打蛇要打七寸。

    我把蛇蛋放下去,往後退,那個蛇的向我“斯斯”地吐蛇信子,眼睛裏的紅光也漸漸平息。

    陳百泉舉起刀子要刺蛇的七寸。

    “住手!”王文先的聲音從神祠的門洞裡傳了來。

    他從門洞裡出來,“此蛇七寸處的鱗片如鐵片,匕首上不了它分毫,你們那樣只會激怒它的。”

    “走s形路線慢慢往回撤。”王文先指揮道。

    現在的蛇注意力集中在它的蛋上,我和陳百泉按照王文先所說的那樣走s形路線慢慢地往後退。

    然而,我在往回退的時候,不小心被地上的東西拌了一個踉蹌,我去,是陳百泉的睡袋!

    蛇的注意力集中在它的蛋上,突然聽到“啪”的一聲,蛇尾本能地往聲源處飛速彈來,我的腳一時在陳百泉的睡袋裏拿不出來,眼看著蛇尾向我撲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王文先攬住了我,用背部去承受蛇的撞擊,大叫著“小綠!”

    蛇尾在離王文先背部還有五釐米的時候收剎住了,然後蛇身下伏,一副溫順的模樣,哪裏還見剛纔狂怒的樣子。

    我發現我的腿依舊軟的厲害,“不是逞強的時候了?”王文先嗤笑。

    然後一低身,把我整個人橫抱起來,我聞到了王文先身上有清冽的香氣,咦?我們下耳洞這麼多天了,每個人身上少不了汗臭味,為什麼他的身上是香的,我又挨近了去嗅。

    “釗,別鬧。”王文先笑聲從胸膛透了出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別的自然,好像是這麼叫了好久似的,我們兩個人還沒有熟稔到這種程度吧。

    我突然發現這種姿勢真是很……羞恥,都是兩條漢子,這是弄啥子嘛,急忙掙扎著起來。

    “它叫小綠?你認識他?”

    “恩。”

    “你們見過?”王文先怎麼會認識這條巨蛇,我充滿了好奇。

    “恩。”

    “什麼時候?”

    “剛剛。”我扶額,放棄了與王文先的交流。

    我進了神祠中,發現下面根本沒有石階,洞以傾斜70°的角傾斜著,比垂直好不了哪裏去。

    我聽到神祠外面有聲音,發現那巨蛇竟然探頭看我們,眼睛有洞口這麼大,上面在流著大滴大滴的水珠。

    “它……是哭了嗎?”我問。

    王文先頷首,然後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千年了,你都這麼大個兒了呢,這兒寂寞嗎?放心吧,很快會有個了結的,我和他,我們和他們……”

    我雖然莫名其妙,但還是和陳百泉認認真真地給那條蛇鞠了個躬,因為,畢竟我們有錯在先。

    而且,萬物有靈,人,無論多聰慧,還是要對生靈多一些敬畏的。

    神祠下面的石洞太陡了,必須要輔助著周邊的藤蔓才能安穩的落地,不然肯定摔得不輕。

    “這洞下來難上去更難!”到達了地面,我感慨道。

    “哪裏難了,偶像就上下自如嘛!”馬半仙道。

    “王文先爬上去過?!”

    “是啊,是啊,他下了洞發現你沒有下來就硬生生地爬上去了。”

    “馬仁文,你閉嘴。”

    我們繼續往前進,我們好像是一個長廊。彭先生和王文先在前面,我和陳百泉走在中間,後面還有幾個人。

    “陳百泉同志,我能討教一下你睡眠質量這麼好的原因嗎?”我感覺我對陳百泉嗜睡的屬性產生了極大的陰影。

    “嘿嘿,你這個學不來,我這是天生的。”

    “我在部隊那會兒都要定兩個鬧鐘,一個放左耳朵上一個放右耳朵上,但是每天早上把我的室友叫醒了也還是叫醒不了我,我得等著室友推我才行……”

    “……”我還能說什麼。

    “大家開啟手電,看牆上,牆上好像有字。”彭先生道。

    我們爲了節約用電,只用了一個強光手電,聽彭先生這麼一說,急忙開啟手電開始看牆壁。

    這上面刻了歪歪曲曲的符號,也不知道是哪國的文字,不過可以肯定,是華國曆代所沒有的,甲骨文、金文、小篆、隸書、楷書、行書、草書……都不是,有點像驢唇。

    “這是什麼文字啊?”馬半仙問道。

    “佉盧文字。”彭先生道。

    “什麼是佉盧文字,我沒有聽說過。”

    “沒聽說過不奇怪,五世紀左右,佉盧文便沒有在任何一個國家使用,成為一種死文字了,它是一種音節字母文字,由252個不同的符號表示各種子音和母音的組合,從右向左橫向書寫,一般用草體,也有在金屬錢幣上和石頭上的銘文。”彭先生用手託了託眼鏡,用手燈一個字一個字地挨個兒照,用指尖摸索著壁上的文字,“佉盧文通用於印度次大陸西北部和中亞的阿富汗一帶,因為西域古國接近阿富汗,所以佉盧文是當時的國語,再結合壁畫上的人物服飾,現在我可以非常確定的告訴你們,我們現在所處的,就是西域古國舊址。”

    彭先生如此一說,我們大家都驚訝不已,這就是歷史上“廣袤三百里,其水亭居,冬夏不增減”的福澤之地—西域古國?!西域古國在歷史上有過一段非常輝煌璀璨的歷史,但是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在一夜間神秘消失。

    “那這字說的是什麼啊?”馬仁文問。

    不過彭先生已經沉浸於研究牆上的文字試圖找一些線索,沒有理睬馬仁文。

    幸好這牆壁上有許多畫,人物的線條非常的粗糙,但是也非常的簡單易懂,一幕幕地看去,像連環畫一樣,也大概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這也算是知識人有知識人的玩法,文盲有文盲的過法。

    “哦,這個村子,是一個廢棄的村子,村子裏的人在離開之前,把村子裏的事情記錄了下來,好讓後人知曉。”我盯著這字畫恍然大悟道。

    “那他們為什麼離開這村子?”陳百泉盯著這些歪了吧唧的畫和字,頭疼得厲害,也沒仔細看。

    “因為這個村子是一個四面環水的小村,可是爆發了一場瘟疫,大家都束手無策,村裏的壯丁獨自駕船出村尋求到官府的幫助後,官府組織派船來接村民出村進城治療,所以村民在離開村子前將村子裏發生的事情記錄在了這個石壁上。”

    “張釗分析的不錯,那些村民之所以記錄下來是因為他們還準備有朝一日能回到村子裏。”彭先生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壁畫已經到了盡頭,剩餘的都是沒有雕刻的平滑的石壁,彭先生嘆了口氣,繼續道:“壁畫到了這裏就沒有了,看來他們再也沒有回這個村子了……”

    “也不知道他們進城後瘟疫治好了沒有?”

    “閆紅建,你快點跟上來,你怎麼還磨磨蹭蹭地在那裏看第一幅畫呢!”馬半仙在前面叫落在隊尾的閆紅建,馬半仙自從經歷了上次落單事件現在對落隊非常的敏感。

    閆紅建沒有理他,依舊仔仔細細地在鑽詳第一幅畫,他像是發現了什麼,道:“大家快來看,這些被感染的人有點像軍長給我們的照片上的“殭屍”!”

    我們急忙去看,我剛開始還沒注意這個細節,現在仔細一看,這些被感染的人用筆直的線條勾勒,比起那些用柔軟線條勾勒的人,看起來僵硬無比。

    那些被感染的人的五官扭曲,有的缺胳膊瘸腿的,毫無神智可言!而且面板上有無數的小點。

    “他們也出現了這種“殭屍”事件,不知道當時官府的人是怎麼治好他們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和我們遇到了一樣的難題!我們必須要著手探索西域古國的瘟疫事件,或許就能找到治療這種病毒的方法!”彭先生道。

    我們現在考察小組開始了探索1600年前西域古國的秘密,雖然難度加大了,但這也給第三考察小組樹立了一個目標,我們再也不像是無頭蒼蠅一樣沒有目標地亂轉。

    我們沿著牆壁往裏走,走到盡頭,一條南北貫穿的河出現在我們面前,這水是黑色的,水面很寬,我們只能模糊地看到對面好像有幾棵樹,樹影模糊黑成一團,只能依稀辨別。

    這河面雖寬,但是勝在平靜,無波無瀾,如果我們橫渡這條河的話應該花不了半個小時。

    “大家剛剛被巨蛇弄得沒有睡個安穩覺吧,我們先在岸邊睡個好覺,補充下體力我們就過河。”彭先生道。

    我們過橋的工具是組織給我們準備的氣閥袋,平時疊起來有一本書這麼大,衝上氣有十平方米這麼大,足夠我們八個人坐的。

    大家都陸陸續續地躺下了。

    我鑽進睡袋裏,側躺著,看著那望不到盡頭的黑水,心裏竟然莫名地安穩,不由自主的,對這個河升起了親切之感。

    “釗兒,釗兒,該起床打魚了。”一個柔和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睜眼,一個老婦人端著油燈慈祥地看著我,柔和地燈光使每一條皺紋都變得柔和。

    “早上江面寒氣重,多穿件衣服。”

    “知道了,阿媽。”我一邊穿衣服一邊習以為常的答道,哎,我為什麼要喊她阿媽,我不認識那個老嫗啊,而且我的服飾,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有點像無頭石像或者壁畫上的服飾,這應該是公元176年,西域古國的服飾。

    我怎麼到了西域古國?

    我發現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動作,自己嫻熟地拿起架子上的蓑衣披上,然後走到院子裡把晾在杆子上的漁網扛在了背上,走到門前,騰出的左手去拉門環,鐵環碰撞發出了“錚錚”的聲音,在大清早裡極其地清晰,隱約間還有犬吠的聲音。

    接著“吱呀”一聲,我拉開了門。

    外邊的天際夜色還未消散,只露出了一點兒鷹脖色的曙光,因為靠河,空氣裡都是濛濛的水汽。

    我來到了河邊,發現這條河直通南北,這不就是剛纔我們小組發現的河嗎?咦?怎麼河水變清了?河水不再是黑乎乎的,而是清澈見底。

    我熟練地跳上小船,那小船兩頭尖尖的,極其輕快地往河中間劃去,我到了河中央開始撒網,水漿攪著水聲嘩嘩,突然,我的水漿像是碰到了一個東西,我急忙在船上伏下身子去看,水裏有一個人,頭髮很長,如水藻般散開,那人眼睛緊閉,我急忙把人撈出來,著急地喊道:“姑娘,你醒醒!”

    在水裏沒有看清,把人拉出水面才發現那人眉眼俊美,溼漉漉的青絲黏在蒼白的肩頭,但難以掩蓋此人的風華,赫然是王文先,我著急得不得了,但是身體卻不受我的控制,還一直喊著“姑娘姑娘的……”

    我攢足了勁地掙扎,想要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啊”的一聲猛得驚醒,發現是做了一個夢,我一摸後背全是汗,這個時候大家都在睡覺,王文先在守夜,他生著篝火來保持周圍的溫度,他的面板白皙,橘黃色的火光極易在他的臉龐上著色。

    “怎麼了?”

    “我做了個噩夢。”

    “什麼夢。”

    “我夢見了你。”

    “怎麼,夢見我就是噩夢?”王文先的尾音微揚,有點情緒不詳。

    “我夢見我好像是個漁夫,打魚的時候發現你在水底,但是我好像不認識你,一個勁的叫你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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