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一驚，下意識的護緊了箱子，原來他早看出我拿著的是錢。

    他笑了笑，“你一進酒店，我女朋友她們，都知道你拿著的，是錢，她們的眼光，一向很準。”

    女朋友？就是那前臺的小姐？

    我張了張口，沒有說話，卻暗暗緊張起來。

    司機擺擺手道：“別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其實，如果碰到一些有錢的客人，真必要買古玩，我也會介紹到拍賣會去的，不止是你。那裏沒有假貨……”

    “拍賣會？”

    他下意識的左右看看，然後說：“這是地下的拍賣會，賣的卻都是精品真品，只要你有錢，絕不會上當受騙的！他們認錢不認人！”

    聽到這裏，我心裏冷笑一聲，這種行當，早些年在廣東，尤其是在深圳、珠海一帶，多的是，說白了就是一些地下店鋪，賣的是走私貨。他說的拍賣會，賣的也是走私文物而已，本質上沒什麼兩樣。

    想不到這人其貌不揚，背後的機心卻重。

    他好象見到我起疑心了，說：“你根本不用擔心，這本是青龍幫經營多年的生意，行內無人不曉，名頭響噹噹的。雖說最近青龍幫雖加入了龍歸會，但還是步雲青主持一切，在這西京咸陽一帶，誰不知道步雲青的名號，這裏的古玩交易，超過一半是由他控制的！”

    青龍幫？龍歸會？步雲青？一股黑社會的味道。

    龍歸會？這三個字令我想到了些什麼，或是感覺到什麼。

    “聽你說的，好象很容易就能參加這個拍賣會？”我覺得有些矛盾的地方。

    “只要你有錢，有人介紹，那就不論出處。”司機道。

    看來我挺幸運的？

    我笑了笑，沒說話。

    司機看出了我的疑惑，接著便說：“回頭，我將最近一期要拍賣的東西讓你看看，你再決定。我女朋友在酒店上班，有確實的人個資訊，我要是騙你，也騙不了。”

    他說的，正是我想的。

    其實說了半天，他目的也非常明顯。那個前臺小姐，知道我身上錢多，認為我是個要買古玩的客人，又知道我想到這一帶看看，所以叫這個司機男友來，順便拉我到那個什麼拍賣會去。

    “我們這裏的司機、導遊，年資長的，都幹着這個兼職，甚至是主要的收入來源。雷先生拿著這麼多的現金，不是來買古玩，又是爲了什麼？你又到過王八王九那裏，我一猜，八九不離十了。”司機眨著眼說。

    看來他不知道我在裡面是賣東西。

    “那我們現在趁著天色還沒入夜，先回茂陵那酒店再說。”我裝著被他看透了的神情，順著說。

    這倒是有意思得很。

    從家裏出事，踏出廣州那一刻起，我便被不停的算計著，先有萬寅燕，後有王家、蒙家，其中善心惡意，各自不同，到了這個西京咸陽，還是被人算計著，只是，現在的我，不再是以往的我，這一回，主次角色要轉換了，藉着容貌變化這個優勢，我一定要挽回一局！

    我決不是讓你們隨意編排，隨意算計的人！

    龍氣出現了，在這裏受阻，王家和蒙家，又豈會很遠？這一回，我要看看你們究竟所為何事！

    我心裏冷笑一聲，拳頭一捏，“格格”的爆響幾聲。

    龍歸會！這名字，起得太好了！

    第二天早上，我還在等司機的訊息，想不到他帶來的，不是拍賣會的情況，倒是電話裡對我說：“龍歸會的會長，步雲青先生，他說要來拜訪你……我跟一個龍歸會中的朋友說一下那些龍氣的事，就傳到他耳中了……”

    我頓時無言，但轉念一想，這也好，直接了當去接觸一下這個龍歸會。

    龍歸會！龍歸！

    又想到，既然這樣，何不反客為主。

    “你跟那個步先生說，他是主人，應該是我去拜會他……”

    我也算是生意場中混過的人，明白箇中關鍵。

    不一會，司機果然又來了電話，“步先生說你很懂規矩，隨時恭候……”

    這個步雲青約我相見的地方，就在咸陽市內，離我們的酒店不過半小時的路，叫做中山街，在咸陽博物館附近。

    中山街，是咸陽城保留下來的一條比較完整的最古老的街道，長千餘米。街道兩邊店鋪櫛比，土木結構的中國傳統式建築，木板門面，灰牆青瓦，仍舊保持著古老優雅的市容風貌，街面上種著兩排濃密的槐茵，清秀翠綠、遮天蔽日。

    但在我眼中，這裏有一種蕭條感，忽然想起李叔同那首《送別》：

    長亭外，古道邊，

    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

    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瓢濁酒盡餘歡，

    今宵別夢寒。

    這裏給我的味道就是這樣，充滿了離愁別意。

    “龍歸……龍歸……”我沉吟著。

    據司機介紹，這條中山街以前是咸陽最熱鬧的地方。

    這條街道現在雖然古舊破敗，但人流還很多。

    司機將車子停好，然後，將我帶到一座古舊的民居前。

    這民居，臨街，門前種著一棵古老的大樹，房子前半部分看來是一個鋪面，但現在關了起來，破舊的門板上，紅漆都掉得差不多，乍看起來是很長時間沒有維護打理了。

    司機往門上敲了敲，側面開啟一個小門，我們直接就走了進去，裡面光線不太明亮，看到一個跟我年齡差不多的男人正站著，高高瘦瘦的，臉有點狹長，修長的眉眼，寬廣的額頭，象個落拓書生，整體感覺很儒雅。

    他微笑著跟我打招呼：“雷兄弟好！歡迎到這裏作客。我是步雲青！”

    他就是步雲青？！這跟我想象中帶著殺氣的江湖人物形象一點都不相似，也沒有什麼象樣的排場。

    這人竟然就是司機口中說到的幫會頭目？他就這樣施施然一個人站在這裏，靜待我的到來？

    我忙打招呼：“步兄，你好！幸會幸會！”

    司機離開後，他直接帶著我，上去二層的一個木結構閣樓，上去的時候，木梯子都吱吱作響，但我知道這種閣樓就是這樣，不用擔心塌掉，廣州有很多這種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