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冬雙手戴著鐐銬，聽我提起她的乾弟，表情痛苦地捂著叫，似乎並不想跟我多談。

    “警官，你相信我是有苦衷的嗎？”

    她深吸一口氣，頓時泛紅的眼眶，可以看出她內心的掙扎。

    或許，每個人都有逼不得已的瞬間，可一旦涉及到刑法，就算有苦衷，也不能磨滅已經犯罪的事實。

    那些正值十八歲年紀的花季少女，難不成就要為她所謂的苦衷買單？

    我暗自攥緊拳頭，難免有點生氣，但還是願意聽她娓娓道來。

    “從小，我在孤兒院，就跟乾弟相依為命。他算是我在孤兒院，當成親人般的孩子。每年都會有稀稀落落的人，來孤兒院領養孩子，就像是挑選精緻的物品。”

    她自嘲地笑了笑，回憶起在孤兒院的過往，她眼神中充滿悲傷的神色。

    “有一天，乾弟很幸運，被一戶有錢人家的夫妻領養。我為此哭得很傷心，卻不得不去面對，他離開的事實。”

    韓冬眼眸泛淚，不動聲色用手背抹去淚痕。

    我實在看不過去，順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餐巾紙，扔到她的懷裏。

    “後來，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溜出孤兒院，按照我之前找到的地址，偷偷去那戶有錢人家看他。”

    她講到這，眼眸突然閃過一抹狠毒，面部表情瞬間猙獰了不少。

    我想這有可能會是她所說的苦衷，雙手合十，抵在下巴，目不轉睛地觀察著她的神色。

    “本以為她離開孤兒院會過上好日子，但我發現，他卻慘遭一個女孩的毒打。”

    她重重地捶了一下眼前的桌子，表情詭異地望著我。

    “都說蛇蠍心腸的女人，都有一張好看的皮囊，那個女孩也不例外，經過我的跟蹤調查，發現她還是校園炙手可熱的女神。”

    我之前檢視過那些受害者的照片，生前的確美豔動人，應該是青春期受男生們歡迎的物件。

    “表面上裝作柔弱的模樣，背地裏回到家，就會拿著鞭子狠狠地鞭打我的乾弟！我怎麼可能會忍心讓他，在未來的幾十年裡都過這樣的日子？”

    她嗤嗤一笑，似乎是想起自己的作案手法，右手指關節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形象生動的跟我描繪，自己的犯罪經過。

    “我做這件事之前是有預謀的，在跟蹤她一個星期後，我就決定展開我的計劃。”

    “你為什麼不相信，法律可以解決這樣的事情？”

    這樣偏激的方法，不單單會把自己送進監獄，而且她乾弟，一旦知道自己的姐姐做出這樣的事情，肯定會愧疚一輩子。

    “法律？如果法律真的能維護每一個人，那這個社會就不會發生犯罪！”

    韓冬冷笑著看著我，渾身散發著戾氣。

    就跟之前，我在酒吧看到她有所不同。原來，一個人的偽裝竟會如此的好。

    其實我明白，她說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特別是對於那些法盲者來說，自行解決是最好的方法。

    “那後來，你是怎樣把那個女孩騙到地下室的？”

    感覺自己的話題似乎扯得有些遠，我頓時啞言，抿了抿嘴，隨即將話題重新拉了回來。

    “我利用她閨蜜的名義，給她寫了小便條。她自然而然就乖乖地走進來。那瓶硫酸是我在網上隨便的，沒想到效果竟然會出奇得好。”

    她用指尖撩開耳旁的髮絲，極其興奮地跟我描述死者被硫酸潑後的景象。

    我知道她是爲了自己的乾弟，纔會變成如今這副德行。可怕的愧疚感作祟，以至於情況越來越糟糕。看著她癲狂的模樣，不禁心生同情。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以為你所做的這一切，法律會任由你逍遙法外嗎？”

    我猛拍了一下桌子，倏然起身。

    雖然我之前曾辦理過的案子不少，但我第一次見到有如此殘忍的女性，接連殺害那些花季少女。

    唯有繩之以法，才能讓她後半生在牢獄內頓悟。

    “不會，現在不是被抓了？”

    與我激動的言論截然相反，她表現得很淡然，抬了抬自己戴著鐐銬的雙手，似乎已經預設自己的罪行。

    “以前從未想過，沾滿鮮血的雙手，會成癮。”

    她低垂著眼，緩緩攤開掌心，若有所思。

    “殺死一個人的理由，現在再清楚不過了，但其他幾名女生似乎跟你的乾弟毫無瓜葛。”

    我拿起夾在檔案裡的幾張照片，一一在桌上攤開。

    之前也曾調查過幾名女生的情況，跟第一位死者如出一轍，卻找不到兇手殺害她們的動機。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初調查中途斷了線索，才我不禁感到焦頭爛額。

    “其實自從第一次殺人後，我猛然發覺養成了一個癖好。”

    韓冬低垂著眼，微卷的睫毛隱藏她眼底的思緒。

    “我現在一見到跟那個女孩類似的女生，就會忍不住想要殺了她們！每次看到美豔動人的臉，被我用硫酸毀於一旦，我就感覺莫名的快意。”

    她怔怔地盯著自己的手，似乎在回憶之前殺人時，那一幕幕血腥的場景。

    我怒不可遏地攥緊拳頭，勉強剋制住心頭的情緒，咬牙切齒地怒吼道：“那些都是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你就忍心下得去手？”

    韓冬被我嚇了一跳，身子微顫，麵露驚恐地盯著我的眼眸。

    “事已至此，你就算說得再多又有什麼用，人死不能復生，你若覺得我有懺悔之意，就不應該跟我說這些。”

    我頓時啞言，之前脫口而出的憤怒，不過是自我的宣洩口罷了。

    只能怪我之前調查的時候，有所疏忽。以至於到今天這個地步，才抓到兇手。

    “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我嗎？”

    我一邊做著筆錄，一邊按照流程繼續詢問她。

    “你說我這一關是不是得關一輩子？”

    韓冬喃喃自語地說著，臉上盡顯落寞的情緒。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更何況你殺了多少條人，自己心裏沒有一個數？”

    如果我是法庭的法官，我肯定會直接給她判死刑，以此來慰藉她們的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