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想抓住中年婦人，興許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然而，未等我們走近她，她便邁著跌跌撞撞的步伐，跑出了村口。

    “她這是要去哪？”

    我一頭霧水地撓了撓後腦勺，猶豫地停下腳步。

    “跟過去不就知道了？”

    蘇清瑩並沒有像我一樣考慮那麼多，沒跟我商量，就毅然跟了過去。

    我望著她興沖沖離開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小跑幾步追上前。

    瘋癲的中年婦女，出了村口，像是有目的性般，朝就近的山頭狂奔而去。

    一路上，她嘴裏嘟嘟囔囔著什麼，表情很是哀傷。

    “在往上走，可都是墳頭了呀。”

    老胡微蹙起眉，用胳膊肘頂了我一下。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中年婦人搖晃的身影，倒是沒有迴應他的話。

    所幸，這個小山頭海拔並不是很高，沒過多久，我就看到中年婦人雙膝跪在地上，趴在一個墳頭前哭喪。

    “兒啊，你終於捨得回來看望媽媽了。”

    她雙眸含著淚花，滿是泥垢的雙手，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墓碑，就好似視為自己的孩子般，像他它傾訴，這段時間以來的思念之苦。

    我們躲在距離墓碑不遠處的灌木叢內，看著那抹淒涼的背影，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想來這婦人如今瘋瘋癲癲，也是有原因的。”

    老胡悠悠地嘆了口氣，落在中年婦人身上的眼神，越發同情。

    “思念成疾也是病。”

    正當我們都沉寂在這種悲傷的氛圍中時，蘇清瑩憑空吐露的話語，頓時打破這樣的氛圍。

    “你說，這婦人一直嚷著自己的兒子沒死，到底是真還是假？”

    我伸手彈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覺得她提出的問題很是白痴。

    “這墳頭都在這擺著了，難不成她兒子還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旁人都說她瘋癲，你倒好，還聽信一個瘋子脫口而出的話。”

    蘇清瑩揉了揉額頭，嘴裏一直嘟囔著，總覺得哪裏怪異，仔細說，卻也提不出一個字來。

    “你要是不信，大不了，我們回村裏問那些街坊鄰居，自然會真相大白。”

    既然心存疑惑，就應該去解答。

    老胡這麼一提，蘇清瑩眼眸微微一亮，拉著我的胳膊直徑往山下走。

    “不再看會？”

    我側過頭瞥了眼，依舊趴在墳頭嚎啕大哭的婦人，卻意料之外，看到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意。

    “回去重要。”

    就這樣，我們一幫人風風火火地下了山。

    未等我喘口氣，蘇清瑩跟老胡兩人，一前一後地拉著路徑的村民詢問那婦人的事情。

    “你是說，那個突然瘋癲的婦人嗎？”

    我跟蘇清瑩面面相覷，隨即點了點頭。

    那村民鬢髮斑白，飽經風霜的臉龐，留下淺淺的年輪溝，壑，右手拿著一個耕地的鋤頭，想必已經在這個村落生活已久。

    “那女人也是可憐，剛過中年就不得不白髮人送黑髮人。”他重重地嘆了口氣，迷離的雙眸中，仿若陷入了一段往事。

    “有段時間，她兒子得了肺癆，這村落原本就跟與世隔絕相差無幾，要說生病，大多都是自己山上採藥，這喝著喝著自然而然就好了。那段時間，她用繩子將自己的兒子綁在後背，翻山越嶺求醫，可最終還是不得不草草了事。”

    其實肺癆這種疾病，如果嘗試去大醫院救治，指不定還能留有一線生機。

    我有些同情那瘋癲婦人的遭遇，心中的防線自然而然就消除了不少。

    “那這麼看來，她兒子的確已經得病死亡，你啊就不要再鑽牛角尖，自己沒事找事了。”

    在我眼裏，這件事算是正式告一段落。

    老胡頓時覺得沒趣地聳了聳肩，雙手環臂，望著蘇清瑩的背影發呆。

    “不對，我還是覺得不對勁。”

    等那村民拿著小費，樂呵呵地離開。蘇清瑩立馬恢復嚴肅的神色，拉著我們到一旁開小會。

    “他人的話，自然是一傳十十傳百。至於她兒子到底有沒有病死，我想黑白無常等會就可以給我一個答案。”

    “你的意思是……”

    我隱約猜到了什麼，抬眼對上蘇清瑩意味不明的眼神。

    “來了來了，我剛去陰曹地府查了生死簿。”

    話音剛落，黑白無常的身影，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原來你還留了一手啊。”

    我恍然大悟地瞥了眼黑白無常，瞬間明白為什麼這黑白無常平白無故就離開。

    “那是當然。”

    看著她一臉得意忘形的樣子，我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這件事上，如此固執。

    “剛纔我們詢問了村民，他們都說那婦人的兒子，早在之前就已經病死。你那生死簿上怎麼寫的？”

    老胡灼熱的眼神緊緊盯著黑白無常手中捧著的本子，伸手就想搶過來看一看。

    “哎，一個凡人，可不能隨隨便便碰我們陰間的東西，小心有惡鬼纏身。”

    瞧著黑白無常嚇唬老胡，我不由地噗嗤一笑，嚴肅的氛圍瞬間蕩然無存。

    “好了好了，言歸正傳。告訴我，那個婦人的兒子到底死了沒有。”

    蘇清瑩輕咳了一聲，示意黑白無常趕緊把查到的結果告知她。

    “我剛纔前前後後翻閱了三遍，可以確定烏朋泰並沒有死。”

    “烏朋泰，那婦人兒子的名字？”

    得到對方點頭，我右手託著下巴，覺得這其中定然有什麼貓膩存在。

    “現在白天，我們不好動手，不如等晚上再去那個墳頭看看？”

    “也好，若是被那個婦人發覺，的確是件棘手的事情。”

    經過大家一致商討，決定夜半再出來探個究竟。

    “我覺得這墳頭，三個人平攤挖應該不過分吧。”

    蘇清瑩右手拿著鐵鍬，順勢插在墳頭上。

    “當然不過分，都開始挖吧。”

    我順手將鐵鍬扔給老胡，三人開始埋頭苦幹。

    經一番折騰，我們合力撬開棺材，發現裡頭空無一物，僅有一縷那婦人的魂魄。

    “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我們三人看著眼前的場景，頓時陷入沉默，也因此明白，婦人瘋癲的原因，與殘留的魂魄有一定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