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同在觀摩一個場戲劇般，坐在那從頭到尾看完他們舉行這場詭異的祭祀儀式。

    他們動作一致地雙膝跪在地上，舉起雙手，往地上連磕了幾個響頭。

    清脆的鈴鐺聲迴盪在偌大的街道，在寂靜的夜晚，營造出一種詭異的氛圍。

    不知是在召喚誰，他們原本呆滯的表情轉而激動的情緒，額頭就算磕破了血，他們仿若渾然未覺，依舊維持著這樣的動作。

    “他們到底在祭拜誰呢？”

    我右手託著下巴，忍不住陷入一陣沉思。

    倏然，站在前頭跳舞的人停下動作，緊接著用插在旁邊燃燒的火把，點燃旗幟，頓時漫天大火衝擊著我的眼睛，令我愕然地盯著突如其來發生的一幕。

    他們一一起身，跟著為首的男人，跳起怪異的舞蹈。

    這樣的祭祀儀式，與我之前所見過的大相徑庭。要說是哪裏奇怪，不單單是整體的祭祀流程，還有他們的行為舉止，都透露出一種莫名的詭異。

    不知是誰大呵一聲，緊接著他們嘴裏，響亮地喊著口號。

    我側耳傾聽，卻仍然聽不出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莫非是在念什麼咒語嗎？”

    最起碼我敢肯定，他們所說的話並非一般的語言。

    為首的男人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明晃晃的匕首，緊接著在掌心劃了一道口子。

    暗紅色的血順著他的掌心滴落地面。

    由於他背對著我，一時間我也看不清楚，他到底在做些什麼。

    僅僅是嗅到濃濃的血腥味縈繞在鼻下，卻夾雜著難聞的腐臭味。

    這讓我更加篤定，他們早就已經死亡。至於屍體為什麼能自行做出這樣一系列的舉動，我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傀儡是不可能自由行動的……除非有另外特殊情況。”

    還未等我回過神，他們便由此拉下了儀式的帷幕，殘留在地上灰燼，依稀能辨認出，是之前被點燃的旗幟所留下的痕跡。

    不知不覺，天際那邊翻開魚白肚，夜幕逐漸褪去，暖暖的陽光接踵而至，灑在我的臉上。

    我悠悠回過神，忍不住搓了搓冰涼的雙手，一個勁地往掌心哈氣。

    若不是看入了迷，我還真沒察覺夜晚的溫度，已然是零度以下。現在這麼一哆嗦，倒是冷了不少。

    待再次往他們那個方向望去時，發覺他們這場儀式竟然進行了一整夜。

    而我，也是如此捧場地看了一夜，連一絲疲憊感都不曾有。

    興許是寒冬的冷意，掃去我的瞌睡蟲，我倍感精神地活動了一下四肢的筋骨，除了有些僵硬外，並沒有覺得哪裏不舒適。

    “沒想到，這群傢伙，還真是有精神。”

    我深感敬佩他們祭拜了一夜，卻不知道他們這樣做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更我感到在意的是，這一切究竟是不是那名族長所謂。

    畢竟，整個村落牧民的死亡，是在我離開之後，讓我不得不去懷疑，這件事究竟有沒有跟我有聯繫。

    又或者說，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陰謀。

    正當我以為，他們會像之前那樣齊齊倒在地上時，卻看到那群牧民們的屍體，竟在無形中圍成一個圈才倒下。

    “搞什麼？”

    我見周圍沒再發生什麼異樣，小心翼翼地從屋頂上跳了下來，大步流星地朝那群屍體走去。

    我半蹲在那群屍體的跟前，再次一一探察他們的氣息以及心跳。

    正如之前所料的那樣，他們的確已經死亡，根本就沒有任何復活的痕跡。

    我不知道昨晚的祭祀儀式，是否跟那些薩滿人有關，但我隱隱覺得肯定跟那群人脫不了關係。

    混沌的思緒縈繞著我，頓時讓我一個頭兩個大。

    來不及過多的思考，這團團疑雲。我倏然想起，向黎雪還躺在屋裏。

    在外頭呆了一夜，都沒有考慮到她的安危。

    我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笨拙的腦袋，立馬起身，往之前安頓向黎雪的宅院奔去。

    “人怎麼不見了？”

    待我氣喘吁吁地回到屋內，發覺床榻上空無一人。

    這傢伙不會是醒了吧？

    這個想法立馬就被我否決，之前是我把昏迷不醒的她，從山洞裏背出來。

    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就這樣毫無徵兆地醒來。

    與她自己離開相比，我更擔憂她再次被那群薩滿人帶走。

    而昨晚進行一夜的祭祀儀式，無疑有調虎離山的嫌疑。

    我內心焦灼地掃視了一圈屋內，在低頭的那一剎那，看到地上殘留的腳印。

    總算不用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找。

    我稍稍鬆了口氣，瞥了眼腳印一路延伸到外頭，未曾多想就走了出去。

    索性融雪的速度比較慢，向黎雪一路留下來的痕跡，不至於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跟著腳印來到村落口，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倏然停下繼續往前走的步伐。

    “要是繼續往前走，不就是回到阿爾山了嗎？”

    要知道，我好不容易纔把向黎雪從山上帶回來，這下可好，她倒自己回去送死。

    一時間，我方寸大亂，可我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暫且繼續追隨腳印往前走。

    本就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我還是在山腳下，遠遠看到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躺在那。

    “是向黎雪！”

    我微眯起雙眼，很是激動地一個箭步衝到那人的跟前。

    向黎雪側身躺在雪地上，如同嬰兒般睡得香甜，她身上沾染一層薄薄的雪，顯然已經在這有一段時間了。

    “黎雪，你醒醒。”

    我半蹲在她的跟前，單手摟過她的肩頭，輕輕拍了拍她冰涼的臉頰。

    就好像從未清醒過般，她依舊沉沉地熟睡，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未見她有任何反應，我原本閃爍的眼眸，逐漸黯淡下來，很是失落地將她攬腰抱起。

    “那是什麼？”

    無意間，我看到向黎雪剛纔躺的地方，留下了一行字。

    由於字跡有些模糊，我勉強能辨認出到底是什麼字。

    “去找牧沉。”

    我一字一句地從嘴裏吐出，後知後覺地用一種詫異的眼神落在向黎雪的臉上。

    難不成，這是她在陷入昏迷前所寫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