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片刻，牧沉抓住我的肩，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道:"你以後不要再和蘭心接觸了。就這樣吧，我現在就送你出山。你以後不要再來了，我也會告訴蘭心讓她不要再去找你。如果她再去找你，你也不要理會她。"

    我知道牧沉不會騙我，最起碼不會在這件事上騙我。我和牧沉的交情很深，因此我也能夠看出來牧沉說的話絕對是出於真心實意的。

    雖然牧沉是爲了我好，這件事絕對會對我產生很大的影響，但是我竟然覺得蘭心做這件事情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儘管蘭心沒有具體的告訴我吃下藥丸會發生什麼，可是我覺得我已經隱隱約約的猜到了些，自從蘭心問我這一世願不願意幫助牧沉開始，我就已經猜到了。

    即使是這樣，哪怕我不相信蘭心，我也是心甘情願的幫助牧沉渡過這一世的劫難，不為別的，就爲了這一世的情誼。

    我雖然會玄術，但是我一直對於前世今生的事情不感興趣，沒有意義，也對自己的未來不好，因此也從來沒有想過去了解。所以我所知道的，就只有眼前的牧沉，在這一世和我是好兄弟，我願意為他刀山火海，僅此而已。

    "不用了。"我輕輕的拂開了牧沉搭在我肩上的手，腦筋飛轉，給自己尋找著留下來的理由。牧沉一個人在這裏我不放心，蘭心還在這裏，誰知道她會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有我在也牧沉也好一點:"既然你已經吃下了藥丸，那麼你身上的血液濃度就應該遠遠的超過了我的，我的氣息在這裏應該被掩蓋的挺好的，貿然出去纔會有危險。"

    牧沉想了想，大概也覺得我說的有些道理，便也不再執意要趕我離開，只是明顯跟我跟的緊了一些，幾乎時時刻刻都不跟我分離的太遠，就連晚上睡覺也選擇和我相鄰的房間。

    即使是這樣，我的心裏還是有著重重的謎團。關於這個我第一次知道的組織和它背後的巨大的秘密。

    我一定要知道，被我矇在鼓裏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我寧可明明白白的苦一生，也不願意被人蒙著稀裏糊塗的過一輩子。這樣哪怕他們爲了我做了什麼，我也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甚至可能會因為無心之失就讓他們的努力白費，這是我絕對不能容忍的。

    終於在未知裡迷茫的過了兩天，我大大咧咧的坐在蒲團上，看著對面吃過了飯，正規整的跪坐在蒲團上低頭沏茶的牧沉，我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我想知道關於那個組織更多的事情。"

    牧沉連眼皮都沒抬，手裏的茶水也是一貫的綿長穩定，只是我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呼吸忽然小小的紊亂了一下，連帶著心跳都越來越急促:"你問吧。我知道如果我不說的話你也會去從別的地方找，既然這樣，還不如直接問我。"

    我從小就是這樣求知慾旺盛的人，想知道的問題的答案我都會千方百計的得到，牧沉顯然對於我的這個性子也是瞭如指掌。

    "好，那我問了。"我清了清嗓子，開始說出自己的疑惑:"犼到底是幹什麼用的?這個組織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他們實現的途徑是什麼？到底有多少知道這個組織的存在?"

    牧沉微微的抬起了手阻止我繼續說下去，我這才意識到我自己到底問了多少問題，連忙閉嘴。

    "你真的想知道?"牧沉看著我，在搖曳的燭火下明明暗暗意味不明。

    我趕緊點了點頭，生怕他反悔。

    "知道秘密，就必須要承擔知道秘密的後果。"牧沉纖長白皙的手指握著青瓷杯子，用力的整隻手掌都發白了:"我不想讓你也牽扯進來，子遜。我是爲了你好。這是一個無底洞，不知道有多少人葬身在裡面都想著要脫離出去，你可要想好了，一旦沾上就可能屍骨無存，想後悔也不會有退路了。"

    "我能夠承擔的起這個後果。"我毫不示弱的盯著牧沉盯回去:"我只想知道這些事情，至於其他的你不必管。而且就算你不告訴我，我還是能夠有別的辦法知道，比如說，諸葛蘭心。她既然有犼的血液藥丸，就肯定也知道很多關於那個組織的事情，我想她會很樂意告訴我的。"

    知道我不肯示弱的牧沉重新垂下了眼眸，攥的發白的手終於鬆開來，彷彿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般，握緊卻又放鬆，頹然的垂在身體的兩側:"好，主要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不過在此之前，你要先跟我去一個地方。"

    我起身懵懵懂懂的跟在牧沉的身後。牧沉終於答應對我透露一點了，這件事上我覺得他肯定對我撒了謊，他只會告訴我應該告訴我的一部分。但是我知道牧沉不會害我。

    他帶著我一路往前，一直深入西川屍門的最深處，直到周圍所有的聲音連同光亮都消失了。

    一路上陰魂哀嚎，神鬼嘶鳴，卻又無端空曠的令人汗毛倒豎，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有詭異的陰冷感覺纏繞著我久久不散，讓我的越來越難受，不禁上前幾步搶在牧沉身邊拉住他前進的腳步。

    牧沉走的很穩，即使被我突如其來的一拉，也只是停下了腳步，在黑暗裡看著我。

    不知幾千米的地下，只有微弱的燭火光輝滲透下來了少許，才能夠使我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勉強看清楚牧沉轉頭看著我的動作，完全看不清楚牧沉黑沉沉的眼眸裡滿溢出來的情緒。

    "我們這是要去哪?"打破了安靜的我的聲音聽起來也是縹縹緲緲的，彷彿好久都未說話了一般，一開口聲音就已經不屬於人間。

    "西川屍門的大殿。"牧沉的聲音也是飄渺的，如同一陣風一般飄散了，讓我有些懷疑剛剛的話到底是不是牧沉說的，或者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似乎是害怕自己解釋的還不夠詳盡，牧沉已經邁開了步子繼續往前走，飄渺的聲音再次若有若無的響起:"跟我去祭拜一個人，一個故人。"